暮霭四合,归鸦阵阵。陆府后院,绿裙黑衫,争斗不休,但见青光激荡,笔花点点,犹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黑影飘游,长刀晃动,便如狡兔之脱,雄浑刚健。旁观余人只瞧得舌挢不下,目瞪口呆,只宁为玉时时挂记岑欢安危,汗下如雨,全身尽湿,暗暗焦急,苦思襄助退敌之法。
斗了数合,岑欢一张脸蛋胀成了紫酱之色,额上虚汗直冒,再难相持。她心念一动,左手虚扬,抵了半招,足尖一点,飘身数丈之外。
那养心师见她躲闪,竟不相追,一斜身径向空空抓来。原是他至此寻衅,目的明确,只为抢夺清气瓶。眼见这神物既已脱离岑欢之手,自然不继续与她为难。
空空适才身遭大险,好不容易才从二太太手下逃出,心慌意乱,还未曾宁定。此刻又见那养心师夺步扑来,登时骇得脸如死灰,神色恐怖已极,宛似突然见到勾魂恶鬼一般。
便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蓦地里白光乍现,饶是刺目,众人急忙掩面,待得白光转弱,这才睁眼。哪承想只这一忽儿,那养心师便没了踪影。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白衣男子,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他朝众人微微一笑,足尖连点数下,远远的去了,身法之快,实所罕见。
岑欢见他眼熟,暗觉非敌,笑着相送了数步。忽地,她心中咯噔一下,涌上了一股不祥之意,“糟糕!元魄归位的时限快到了!”
“你为三太太元神,我将元魄放出,准备归位!”岑欢与宁为玉相望一眼,脸色沉重。
过不多时,三太太元魄缓缓走来,回归了本身,似无大恙。四人这才长舒了口气,喜上眉梢。
乌云满天,星月无光,沉沉黑夜之中,四人缩身坐在院里,思潮起伏,各想心事,万籁此都寂。
“把清气瓶给我。”岑欢突然开口,划开了这汪平静,波涛暗涌。
“你,你把银子还我!”空空心疼银子,反唇回道。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早就变孤魂野鬼了!”
“哎!你用了我那么多银子,你都不给个说法啊?”
二人相持片刻,在旁听了一会的陆小曼站起身来,回护道:“我说岑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然像你们这种当世高人,对钱财没甚么概念,但是对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讲,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
“对,天经地义!”空空圆睁一双大眼,高声附和。
岑欢被他一说,登时窘住,垂下头来,“我……我是真的没有钱……”
“没钱不要紧啊!没钱的话,在赚到钱之前,就用……”陆小曼眼睛一眨,笑着岔道:“就用清气瓶做抵押罢。”随即向宁为玉、空空二人递了递眼色:“你们先聊,我先去告诉家父,三娘没事了。”
岑欢仰头一瞧天色,心知幻境已破,回到了现实世界,立时心下一松。她左右对看两眼,容色间隐隐有懊闷意,说道:“替我好好保管它。如果有甚么闪失,唯你二人是问!”言罢,衣袖一振,转身便走,心下却在寻思:“这两个人怎么感觉怪怪的,难道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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