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酒劲之大,饶是留善这般酒量,两坛子下去也记不得自己做过些什么。
再醒来已是隔日晌午,留善整个人都是懵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记得在桃林中与魇兽“对饮”的画面。
她虽然醉过,但却从未试过忘却一切醉前之事,难道又是因为这心作怪?还是说那酒太厉害了?
天帝陛下:善儿醒了。
留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下,侧目发现原来玄凌坐在茶台前,眉眼含笑的将她望着。
她脸上有片刻的茫然。
随即又想到,大抵是玄凌将她带回来的。
天帝陛下:既然醒了,天后娘娘可愿随朕出去走走?
留善点了点头,随手捻了个诀,梳洗了一番,绾了个简单的发髻。
二人一同步出寝殿,一路接受众人参拜,步伐未停。
留善今日初几了?
天帝陛下看了她一眼,挪揄道:
天帝陛下:今日初五,怎么天后娘娘饮了次酒,连日子都忘了?
留善吁出一口气,还好她只醉了一个晚上,距离与叶笙舒墨的约定,还有一日。
她尴尬的笑了笑,强行给自己找借口,绝不承认因为醉酒而睡到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事情。
留善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玄凌一如既往的温和,轻轻笑了声。
天帝陛下:善儿可还记得昨日之事?
她蹙眉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天帝陛下:你看看。
他将另一边的脸颊侧到留善面前,只见那白皙的肌肤上泛着一道淡淡的红印,看上去极是违和。
留善不由心虚了一会儿。
抬眸,但还是习惯性用着理直气壮的语气问道:
留善我打你了?
玄凌摇摇头,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与昨夜自己被捏的位置相似。
天帝陛下:扯平了。
留善……
他的力道远没有她当时捏的重,不过天帝陛下自然也不是个“记仇”的人。
不一会儿,二人腾云来到一片仙山桃林。
此处桃花盛开十里,比昨日那片林子更盛,低头望去,透过熙熙攘攘的云层下是一片粉色海洋。令人心旷神怡。
天帝陛下随即广袖一挥,一朵如棉花般的祥云缓缓飘至二人跟前。
天帝陛下:天后娘娘不是喜欢在云层上午睡的吗?日后在此处午睡,不会有人打扰。
留善……
留善面色一僵。他若是不提,她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这一段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她干笑一声。
留善天帝陛下有心了……
时隔多年,他居然还记得……
是因为她当时太过理直气壮,这才导致玄凌对此事至今都深信不疑吗?
“陛下……”
正当留善不知作何表示时,匆匆赶来的侍卫打破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玄凌面上的笑容消失,双手负在身后。
天帝陛下:不是让你们在桃林外候着吗。
侍卫也不想打扰陛下与娘娘,但又不得不进来,一张脸为难的很。“启禀陛下,太妃娘娘在林外等候。”
天帝陛下:……
昨日太妃有请,他因留善之故并未前往,今日早朝过后又直奔临华殿,完全将此事抛诸脑后。
天帝陛下:知道了,你先退下,朕随后就到。
侍卫松了口气,连忙抱拳退开。
留善天帝陛下先忙吧。
让她独自冷静冷静,反思一下自己从前的愚蠢。
玄凌有几分无奈。
天帝陛下:天后娘娘稍候片刻,朕很快回来。
留善嗯。
他握着留善的手,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天帝陛下:你可以先试试这朵云,瞧瞧有没有比缥缈洲的柔软舒适。
留善……
留善好……
天帝陛下深深看了她一眼,手掌落在她的脸颊上。
天帝陛下:半刻钟就回来。
留善……
留善眉头微蹙,他哪有一点想走的样子?
留善你还走不走?
天帝陛下:唔……
天帝陛下叹息一声,想得她一句“等你”还真是难……
最后玄凌是在她古怪的眼神下,一步三回头离去的。
出了桃林地界,天帝陛下的神情徒然严肃,完全没了方才的温和。
林外某处有一道金光闪闪的结界,玄凌提步入内,没有任何阻碍。
他弯身行了个礼。
天帝陛下:溱姨。
溱姚此刻也没了从前在天帝陛下面前的柔弱无辜,一袭太妃专属的凤袍加身,气势万钧。
“凌儿近日在忙些什么?”她开口带着几分无奈问道。
明明知晓他近日下了朝都陪着那位留善姑娘,却还是选择问出此话作为开场白。
天帝陛下:琐事罢了。
溱姚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日前姨送去的两位姑娘不合凌儿心意吗?”
玄凌的眉头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
天帝陛下:溱姨,侄儿身边不缺仙侍。
溱姚嘴角抽了抽,她送的那是仙侍吗?明明是天妃人选。
玄凌的生母名唤琉璃,是西海少君,溱姚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由于是狐狸之身,在西海不受水君喜爱,好在自幼有姐姐护着,是以她与姐姐的感情极为深厚。可琉璃对仙界先帝一见钟情,因族中不允她与皇家扯上关系,倔强的琉璃不惜脱离西海,隐瞒身份,入了仙界当一名小小的仙侍。
溱姚与其大吵一架,说那位陛下天性风流,并非良配,可见她执迷不悟,在失望之下闭了关。与此同时西海水君亦从此一病不起,身归鸿濛都没等来长女回族。
皆因琉璃成功与心爱之人春风一度,诞下子嗣,最后因“卑贱”的身份被心中所爱赐死。
即便悔不当初,也求救无门……
溱姚出关得知此事后已过千年,唯一的侄儿玄凌在仙界也过的如履薄冰,于是她下定决心要为姐姐报仇雪恨,凭借着狐狸的美貌,成功的被先帝封为天妃。
从那时开始布局,早早就有了让玄凌取而代之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包括玄凌领夜神的职责都是为了放松帝后二人警惕的局。
这么多年来,她将玄凌当作自己的孩儿那般。如今大业已成,她自然该替他操心后宫之事。
溱姚不怎么喜欢留善,虽说当初为了配合玄凌演了出“陷害”留善的戏码,但她的确是想假戏真做,可却出了些岔子,导致不得不搁置此事。
她已经容着他策划布局,给了那来历不明的女子凤族帝姬之位,一步步的将她推上天后宝座。可这天妃人选,可不能由他胡闹。
“凌儿,你初登大位,区区凤族尚不够助你稳住帝位,你需得笼络更多势力。”
天帝陛下:此事不急。
“凌儿若是不愿,姨只能去找你那位天后谈谈了。”自古女子三从四德,即便是天后也不例外,为夫君选纳妾室,也是身为正妻的任务之一。
天帝陛下:溱姨,朕与天后的大婚之礼尚未补全,岂有先纳妃之理?
她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那我这就为你们择日,补齐大婚之礼。”
结界外头,留善双手环胸靠在云上,也并非故意偷听……
哦不……
她就是故意偷听的。
其实她一直好奇玄凌是如何得到大族势力的,是以在太妃想见他时,便生了跟上去的心思。
即便他们隔去了声音,她也能有办法听见他们的谈话。
可不就是偷听么。
如今知晓了他们的关系,一切也得到的了解释。
想必先帝的陨落,与这二人也脱不了干系。
有时……留善都不知道是该庆幸玄凌不是她的祖父,还是该为此感到可惜。
这的确是个厉害的人呢……
只是可惜,史书因他们的介入而被改写,否则“故事”中险些毁灭六界的玄凌得有多强大的力量?
留善不再继续偷听他们的谈话,转身回了桃花林的地界。
至于玄凌纳不纳天妃……
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她还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
总之……明日之后,桥归桥,路归路。
隔日。
留善一进叶笙的新住所,将军府,见到的就是舒墨面颊绯红,单手撑着脑袋,郁郁寡欢的画面。
留善你怎么了?
舒墨可怜巴巴的眼神落在留善脸上,缓缓地坐直身子。
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脚下挪动,不由自主的做出防备的姿态。
可舒墨半点都没意识到,一下子扑了上去,手脚并用的扒在她身上,眼泪鼻涕就擦在她肩上。
舒墨:阿姐……
留善整个人都僵硬了,不知为何,即便隔着衣裳都能感受到眼泪鼻涕带来的湿润感。
方才做出的防备,对上那双泪眼朦胧的黑眸时顷刻坍塌,她一下都不敢动,仿佛多动一下身上就会多一处沾染那眼泪鼻涕,留善突然觉得自己脑袋疼的厉害。
从门内望出去,庭院中风和日丽,梅树无风自动。
门内的留善闭眼压抑了一息的功夫,默默告诉自己别跟喝醉的人一般见识。
舒墨:过眼烟云…散随风,幻化…金顶伶仃松。
舒墨:分分合合世间爱,缘起缘灭一场空。
舒墨:万念俱灰渐憔悴,只羡世外比丘僧。
舒墨:我佛慈悲救苦难,愿遁空门渡众生。
留善……
我佛慈悲???
一个魔他跟你谈佛??还愿遁空门?
其实也不是没有先例。
将来魔界不是有位什么“佛君”吗,好像是个堕佛入魔的。
舒墨: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留善寂寞深闺??
舒墨没有受到影响。
舒墨: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舒墨: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
舒墨: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留善你乱吟什么诗??
舒墨没理她,在她肩上擦了把鼻涕,继续兴致高昂的吟诗念词。
待留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肩头透过衣衫传来的湿润感后,她的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内心已经有个放声尖叫的小人,但身体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舒墨: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舒墨: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舒墨: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舒墨: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舒墨: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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