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留善才收到消息说叶笙也在冥界住了下来。下一刻便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禁生出几分不耐，这人如今颇有一副阴魂不散的架势。

叶笙：善儿。

叶笙笑的一如往常那般温柔，但望着她的眼神似乎多分情愫，但具体是什么，留善也说不上来，不是离嗔那样被皮相所惑的迷恋，也不是舒墨做出来的和蔼，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叶笙：我都已经知道了。

留善你知道什么？

叶笙：舒墨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怪不得我见了你感到无由来的亲切，原来你就是我的孩子。

留善彻底冷下脸。

留善我不是，你莫要胡说。

留善我不需要父亲。

留善语气毫无起伏，诚然，她不是在说气话，她的确不需要。

叶笙感到疑惑，显然留善的反应不在他意料之内，他没想过留善不愿认他。

但叶笙闻言并不生气，他从舒墨口中得知留善是他的将来的女儿时，心中确实是非常欢喜的，他初次见她时就没由来的想对她好，这种想法无关男女之情，就是单纯的想护她周全，给她一切。

叶笙：善儿，血脉是无法磨灭的。

留善你错了，你的血脉早已被众魔分食。

留善说的好像事不关己，其实她没有说错，白龙留善的确死了，如今的她肉身不过是一朵彼岸花，连心都没有。

叶笙听了心中一阵疼痛，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血浓于水，这种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的。莫非是未来的他保全不了她？

叶笙：能…告诉我吗？

这话问的艰难，只是听她这般说，他的心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一般。

留善不能。

留善无情的拒绝再与他谈话。转身离开。

告诉他过程干什么，炫耀他的战绩么？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冥帝：美人在这儿呢，可让朕好找。

留善陛下何事亲自来寻？

冥帝余光瞧见了远处站着的叶笙，也只当作没看见，一颗心思放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冥帝：也没什么，就是朕有些想你了。

留善陛下，说实话。

冥帝干笑两声。

冥帝：美人着实聪慧。

留善我叫留善，你未来唤我宝……善儿，你起的小字。

话音一转，留善没将那个冥帝起的小字说出来，改成了近日来她最常听见的称呼。

冥帝：善儿？朕以后会这么唤你？

冥帝：不可能吧，人善被人欺，朕可不希望你被人欺负，若是为你起小字，定会是宝儿，视若珍宝的宝儿。

留善……

留善暗自咬牙，本以为可以摆脱这弱小的小字，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冥帝：朕没说错？

留善您开心就好。

留善面无表情，冷声道。

冥帝：难道宝儿不好听吗？朕头一次养夫人，没什么经验。

留善……

留善不想与他说话，她能治各种坏人和好人，唯独治不了他这样十句话里十句都不正经的人。

她能接受他人一切的恶意，却不能接受好意，因为这对她来说是陌生的，留善不懂该怎么回应，也不想回应。

留善您到底有什么事？

冥帝：咳……是这样的，近日来不少魂魄失踪，朕怀疑是有食魂妖作祟。

留善食魂妖？

留善它们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冥帝：没错，但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留善百妖谱中记载的，食魂妖无形态，擅惑人心，以食魂增进修为，更喜怨气之魂，距离灭绝至今已有万年光景。

冥帝：食魂妖的出现一般来说都并非自愿，而是受人控制，如同傀儡，食魂妖也分高低阶，往常低阶食魂妖只在人界作祟，能入冥界的只有高阶。

留善看来是有人幕后主使，欲害冥界？

冥帝：若是外人倒也罢了，朕担心的是内患。

思及此，留善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冥界又称酆都，其势力分布于五方，冥帝亦称酆都北阴大帝，冥界之主，其下有十殿阎王。

其名分别为：

一殿秦广王，主管人间生死，幽冥吉凶。

二殿楚江王，司掌大海之底。正南沃石下活大地狱。此重纵广五百由旬。

三殿宋帝王，阳世为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为重。

四殿五官王，司掌大海之底。正东沃石下合大地狱。此重亦广五百由旬。

五殿阎罗天子曰，降调司掌大海之底东北沃石下。叫唤大地狱。并十六诛心小地狱。凡一切鬼犯，发至此殿者，已经诸狱受罪多年。

六殿卞城王，司掌大海之底。正北沃石下。大叫唤大地狱。广大五百由旬。

七殿泰山王，司掌大海之底。西北沃石下，热恼大地狱。周围广五百由旬。

八殿都市王，司掌大海之底。正西沃石下，大热恼大地狱，此狱纵广五百由旬。

九殿平等王，司掌大海之底。西南沃石下，阿鼻大地狱。圜叠绕广八 百由旬。

十殿转轮王，殿居幽冥沃石外，正东直对世界五浊之处。设有金银玉石木板奈何等桥六座，专司各殿解到鬼魂，分别核定，发往四大部洲何处，该为男女寿夭富贵贫贱之家投生者。

留善表面来看，秦广王、转轮王以及阎罗王的嫌疑最大，三人是十殿阎罗之中可直接与阳间交涉的三殿，其余几人皆掌大地狱及十六小地狱，若有心做什么，召来食魂妖未免太过伤人伤己，毕竟食魂妖会随着食魂而越来越强大，真让它们入了怨气冲天的各大小地狱，那便一发不可收拾。

留善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互相勾结，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秦广王有不臣之心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在未来，冥帝魂祭东皇后，留善和范无救制衡了冥府。他也曾发起过一场打着拨乱反正旗号的“兵变”。

黑白无常代管冥界本就有违天理，十殿阎罗之中有六殿都有怨言，其余四殿也蠢蠢欲动，四殿虽效忠冥帝，但还是一帮老顽固，冥帝膝下无子，他们便称平等王为尊，只因他是冥帝的远亲。黑白无常不愿将冥帝的心血交给他们任何一人，更何况他们坚信冥帝还在，不得已之下唯有以战止战。随后立下誓言，绝不染指帝位，且必助冥帝归来，这才得以保下冥帝之位悬空。

最后形成一种三足鼎立的形式，六殿由秦广王为首，四殿尊平等王为首。至于黑白无常二人手底下兵力不多，但他们胜在随时可从各界招魂练兵，其数量不可估计。虽说依旧无法压下各殿阎罗，但却能起到一个制衡的作用。

外界都说是黑白无常打压了十殿阎罗，其实并非如此，这种三足鼎立的局面不过是表面平静，实际明争暗斗数不胜数。加之来之前留善已经发现冥帝的力量流逝，选择启用时间轮是兵行险着，也是唯一的方法。

不过这些事，留善是无法透露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给冥帝提个醒。

冥帝也不再多问，她的分析已经侧面回答了他的担忧属实，为今之计只需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即可。

冥帝：朕明白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冥帝难得正经的面容再次变回慵懒随性，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冥帝：谈正事太累了。

留善……

留善十分鄙夷，您才谈了几句正事？？

冥帝：朕果然是个只适合谈些小情小爱的纯情少年郎。

闻言，留善一个步子不稳，险些跌倒。她对陛下的这般厚颜无耻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留善……行吧，少年郎，该批奏章了。

折腾一早上，回到寝殿已过晌午。

舒墨：宝宝～你又跑哪儿野去了？

听见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朝她走来的舒墨张开双臂，像是想抱她。留善不由头皮一紧，强行压下想给他一拳的冲动，单手布了道结界，令他无法靠近自己。

留善滚！

舒墨：哎，宝贝长大了，都不给抱了，定是嫌弃我太年轻了…

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连叮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舒墨：【没问题呀，每次母后这么一说，我就心软了。】

虽然母后的原话是：阿墨定是嫌弃母后老了……

叮：【她是留善…】

叮极其婉转的提醒道，她是留善，不是你这蠢货啊！

就在此时，外头的侍女敲门道：“留善姑娘，仙界三公主前来寻您，陛下问您是否想见？”

卓乐？

留善请入园子吧，我这便过去。

“是。”侍女得令，连忙去请人。

留善她来找我做什么？

留善呢喃道，明明只是一面之缘，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知道叶笙也在冥界，所以拿她当借口？

舒墨：你怎么认识她的？

留善也就喝了一次酒。

舒墨应该不知道卓乐与她的关系。

舒墨：宝宝爱喝酒怎么不告诉我？我酿酒可是有一套的。

留善赏了他一个眼神，带着狐疑与探究。

舒墨：你不信？等着，等仙界那位公主走后，我拿点私人珍藏给你尝尝。

留善收回目光。

舒墨本以为她懒得理自己，于是准备离去，忽然听见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令他不禁喜出望外，酒啊，果然是个好东西。

看来他们很快能从“敌人”升级为酒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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