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光阴似箭，转眼间，万年时光飞逝。

不知何时起，在人界离仙界最近的俊疾山上多了一户人家。

小瑾瑜：娘亲怎么还在睡。

一身明黄的小男娃爬上榻，本说好今日一起去灵泉泡尾巴的，但留善早上怎么叫都起不来。

他气呼呼的说娘亲骗人，结果她说自己没有尾巴，泡不成。

小男娃想了想，似乎很有道理，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不过还是一愣一愣的随着爹爹一起去了，只是他们离开时娘亲在睡觉，回来后她竟然还在睡觉。

锦被被扯，榻上的人眼睛没睁开，却寻着声音的方向，伸手揉了揉小男娃的脑袋。

留善阿玉乖，让娘亲再睡一会儿。

小男娃名瑾瑜，所谓“玉之美者，其曰瑾瑜”，所以亲近之人都会唤他一声阿玉。

小瑾瑜：别睡了，小白姨姨都来了。

留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小男娃如糯米团子般的小脸，第一个反应是伸手捏一捏。

阿玉白嫩嫩面颊上顷刻转红，连带着眼眶都逐渐湿润了起来，是真疼。

玄凌一入房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立刻抱起儿子，将他从留善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脸颊，顺道擦去那要落不落的眼泪，从前捏他也就算了，如今阿玉尚且年幼，哪受得住她的力道。

小瑾瑜：爹爹……

阿玉将小脸埋入父亲怀中，两边脸颊的肤色显然不对称，看的玄凌一阵心疼，不由埋怨起那始作俑者。

玄凌：阿玉乖，小白姨姨还在堂屋，阿玉替爹爹娘亲招待一下姨姨可好？

玄凌：爹爹很快会带娘亲出来。

阿玉乖巧的点了点头，奶声奶气的回了句“好”后，便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出去。

望着儿子离去还不忘替他关上门，玄凌还是非常欣慰的。

下一刻，他的目光转而落在榻上“装死”的人身上。

留善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反正即便是退位前，在玄凌面前都“卑微”惯了。他向来不允许她捏儿子的脸，方才乍醒时也就凭着本能行事，没想到他就来的那么及时。

本想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这扑面而来的气息告诉她，天真！

还未待睁眼，她的脸颊也被捏在两根手指中，半张脸都变形了，不过也就看着吓人，实际上没什么痛感。

玄凌：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许动儿子。

留善张开一只眼，见他脸色如常，这才眨了眨眼睛，与其对视。

留善那噢不客气惹。

由于脸颊被人捏着，一句话的发音也有了偏差。

说完，她果然不客气的伸手也捏上他的脸颊。留善下手重，惹得他不由“嘶”了一声，手也跟着一松。

留善脱离“魔爪”的脸颊连红都没红，于是她也很“乖巧”的松了手。

玄凌：你就不能温柔点？

他连“示范”都做了，她怎么就一点也学不到？

留善下次会注意的。

玄凌抚额，神色变了变。

还下次？

玄凌：该起身了，小白大人在外候着。

他伸手在锦被下寻到那纤细的手腕，微微使力便将她拉了起来。

留善懒懒散散的，刚睡醒并未动用灵力，是以四肢处于无力的状态，借着他人力道而起，很自然的顺着那个力道的来源倒了去。

玄凌似乎料到了，直接伸手接她入怀，顺道替她捻了个清身法诀。

动都不用动就自行穿戴齐整的留善这次有心不起都不行了。

很久以前的日子里，她从未睡过一日好觉，即便后来成为六界惧怕的白大人，也只能靠着酒醉来一场好眠，如今无事一身轻，却总是有人打扰她。

阿玉白日里与那卯日星君起身的时间差不多，玄凌又是“夜神”，夜里才是他的时间。

身为夫人与娘亲，她多多少少都会被影响到。

被迫出了房门，只见这位新一届的小白大人正牵着阿玉，一袭白衣，长发高高束起，倒是冥界标准的白无常装扮，不像玥，当年任职白无常时总爱与范无救一样，一身玄衣，完全不符合官职形象。

瞧这小白大人的模样……似乎越发像一个人，但留善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童善：姑姑。

得见来人，小白大人难得的面露微笑，双手交叠，举至眉前，行了一礼。

六界之中少有人敢直呼留善其名，从前尊称一声“白大人”，后来便是“冥帝陛下”，可自留善禅位后，这两个称呼便不再适用，是以最后都尊其一声“姑姑”。

不过……这六界尊称，本来到了童善这里便也不怎么适用。

但本来就是两个不喜被约束之人，这区区辈份，与她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小瑾瑜：娘亲。

阿玉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刚刚才被留善捏的红了眼，一转眼功夫又扑入她怀中，等同于将脸送上去给她捏。

留善抱起阿玉，本能的伸手想捏一捏，余光扫到玄凌的眼神后，小手一僵，生生的止住了动作，转而落到了他的脑袋上揉了揉。

留善这么久不来，可是冥界事忙？

童善：不过一些琐事缠身，这才未能来拜访姑姑和姑父。

留善将阿玉放下，让他自己去院子找玄凌捡回来的那些灵兽玩。

大概是因为应龙的气息，他走到哪里都能捡到一些奇珍异兽。大家都曾为应龙，偏生他的气运就是高龙一等。

留善难得还有琐事能将你缠住。

这天地不怕的性子，倔起来连玥都拿她没辙，根本不会在乎身边琐事。

童善也面露无奈，掌中化出一张请帖。

童善：怕是姑姑也会被这“琐事”缠住，所以童善才来请您定夺。

留善接过请帖，打开一看。原来是西海水君添丁，请他们去喝满月酒。

她默默地合上了请帖，这确实是能将她们二人缠住的“琐事”。

留善刚入住俊疾山不久，西海便有人求见，大概的意思是水君夫人忆起往事，却因离不得龙泉眼而无法前来，是以只能盼她去西海一聚。

她那时拒绝过许多次，不是因为心中有气，只因她不知该如何与卓乐相处，更何况她如今过得幸福安稳，她也不愿给她徒增烦恼。

留善将请帖递给玄凌。

留善夫君认为呢？

玄凌：阿玉从未去过西海，若有机会，想必他也会欢喜。

玄凌一直希望留善能与卓乐“和解”，只是留善觉得没有必要，今日问他意见，他自然是想让她去的。

留善那便带阿玉去玩玩吧。

也是生了阿玉之后才明白作为母亲的困难，她与卓乐虽说无法像正常母女一般，但至少做朋友她不排斥。

童善以留善的意向为首，默默的点了点头。

童善：陛下说了，若姑姑愿去，届时会亲自上门接二位一同前往。

留善嗯，也好。

留善陛下近来可好？

从前，玥每次受伤，留善都会带他来俊疾山借灵泉养伤修炼。但自从他继位后，每每前来都只是为拜访他们，带了伤反而躲着。

距离她上次见到玥已过了三百年，也不知是因为政务繁忙，还是又受了伤。

童善：陛下一切都好，只是近日又被十殿众臣催促立后一事，略显烦躁。

对此，留善也极为无奈，不过既然玥不愿意，她也不会逼迫。但那群老顽固，确实烦人。

随着修为的增进，他已逐渐回到从前的巅峰时期，只是却依然没有当初的记忆，按理来说他早该变回从前的清九思。

不过转念一想，记不得也好，也算彻底放下执念。

即便无心，她如今也能区分两种不同的“爱”，再也不会傻到将他曾经的“爱”混淆。

她欠下的，都在努力偿还，即便深知此生都无法还清。

小瑾瑜：小白姨姨。

门外传来阿玉奶声奶气的呼唤。

小瑾瑜：快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留善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再问了。

大概是因为童胥在万年前因她的离开而病去的关系，心中难免有些难过，或许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阿玉年幼，身量胖嘟嘟的，倒是与从前的小男娃有几分相似。

童善不喜孩童，阿玉刚出世时她也懒得多看一眼，后来也就无意中看了一眼，此后，待阿玉越发的好。

阿玉也喜欢她，对外从不露笑颜的小白大人，对着他却毫不吝啬。

还会时常施一些有趣的术法逗他玩，惹得阿玉一直嚷嚷着要学。

玄凌与留善执手里在门口，望着院中的一大一小，身旁三三两两围绕着的几只灵兽，不由相视而笑。

他们生来孤独，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家的温暖。

从前留善认为跨越数十万年于她来说是劫难，如今才知道，不经历劫难，又怎会有如今的美好。

玄凌曾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来到此处，一心想着与她“共入地狱”，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她将他拉入了人间。

他也曾瞧不起自己这份执念，如今却只余庆幸。

幸好，她与他一样。

幸好，没有放弃。

——完结——

作者：😭番外大概两章，和结局一样改了几次，越改越发现还不如第一次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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