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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絮心底清楚,旭凤的举家归隐意图,太过理想化,根本不可能实现。别的不说,太微薄情寡义,弃花神辱簌离诱荼姚弑兄登位,为帝数十万年,他会甘心一无所有的去归隐?绝不可能。他的性格,哪怕堕入魔道也要将逆子千刀万剐。更别说是龇牙必报的荼姚。
旭凤,太微,荼姚,这些危及润玉皇权稳定的因素,为了确保润玉性命无忧,必须尽数铲除,绝不能妇人之仁,留下隐患。润玉下不去手,那就让她来下手。她来下手也好,由她抗下一切血污罪孽,替他把腌臜之事抹除,免得弄脏润玉的手。
旭凤:小花妖。
旭凤轻唤,惴惴不安地问。
旭凤:我,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不知为何,即使与她并肩而坐,距她一步之遥,即使明天他将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一种快要失去的恐惧,仍未摆脱过他。
他单纯地认为,昙絮对他的心意没有明确拒绝,那便是默认接受。
昙絮闻声,不言亦不语。清冷的眼眸,看得他一阵窘迫。
旭凤:你放心,方才的事,不会发生了。我知道,你欣赏润玉这种守礼节的君子。我已婚前用不光彩手段,唐突过你两次,不想唐突第三次。
旭凤:横竖明晚过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么多年都等了,多等一天又能如何。也省得你怪我不懂礼教。
旭凤心中不安,却还是故作爽朗地笑道。
昙絮心想,他再也等不到了。
旭凤:这寰帝凤翎,是凤凰一族的聘礼。我想,你是不愿收的吧?
旭凤拿出凤翎,自嘲一笑。他将心意全盘脱口,便是存着最后一搏的意思。
如果方才昙絮的沉默,他能自欺欺人当成不拒绝的默认。那这回的沉默,他便再也不能,假装下去了。
昙絮自他手中,默默抽掉了凤翎。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欣喜若狂。笑起来跟孩子似的表情,太碍眼了。
倒让她想起了润玉。
初识的润玉,总爱笑得这般不设心防,那时她为了甩掉保护他的包袱,迫切希望他成长,只觉得他过于弱小,从未认真留意过,他那般干净明亮的笑容。
后来,润玉经历得越来越多,越来越不喜形于色,内敛的笑容,渐渐变得捉摸不透了。她何尝没有感觉到,他笑容中的变化,可于她而言,他已成长为她最期待的模样,再去怀念最初的他,就太过矫情了。
如今的旭凤,至少是这一刻的旭凤,与当初的身影,展现了惊人的重合。递给她凤翎的模样,让她想起,她最初收到的那枚逆鳞。瞧瞧她,接过逆鳞时,说了多少不上心的话。
旭凤:你愿意接受这凤翎,于我便是最大的安慰。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成为我的妻子,让我尽情地爱你。
不知怎么,今夜的旭凤,絮絮叨叨的话,格外的多。然而昙絮,却听得格外认真,近乎是一种沉默的纵容。
他说了很多。
他说,他自小就无比幸运,想要的没有什么得不到。他自幼不喜欢,兄长与水神长女这样的政治婚姻。他想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娶自己爱的女人为妻。又觉得自己痴人说梦。兄长身为庶子都身不由己,他身为嫡子,未来的他一定更会身不由己。谁知他竟然真的娶到了。
他说,他爱着昙絮,曾以为昙絮这般讨厌他,润玉这般在乎她,他大概是再也没有得偿心愿的可能,可谁知兜兜转转,昙絮真的成为他的妻子。
他说,他曾经羡慕润玉,能被昙絮温柔以待,他自知长相惹她生厌,怕她拒婚,怕她闹合离,怕她厌恶他的触碰,从不敢设想她能像现在这般乖巧地听他诉说心意。谁知又实现了。
他说,他是幸运的,纵使输了天下,又算得了什么,他只想和爱人在一起。所以,哪怕她现在不爱他也没关系,不久的未来,他渴望被她爱的心愿,一定会达成,因为他本就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
昙絮被他幼稚的逻辑笑出声,神情似是怅然。
换了以往,这些情情爱爱,根本感染不到她。她理智太过清醒,清楚地知道利弊权衡。可那杯古怪的酒,放大了她情思的感受。纵然抽离了时间,那些被打开的魔盒,在心里怕是再也合不上了。
旭凤:看吧,我是幸运的,我就说我想要的,没有什么得不到。我之前还在想,我要你真心对我笑,不是冷笑嘲笑或是敷衍的笑。你看,你现在就笑了,所以我想要的,都会得到的。
说着,旭凤被自己幼稚的言论,给也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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