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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是在称帝后,于观尘镜中,眼观到了一切。在昙絮收下寰帝凤翎时,愤怒之下的他,便砸了屋内一切。
他一早就害怕昙絮被旭凤吸引,不是杞人忧天,是因为知道,昙絮与他是一类人。
他们城府极深,行事周密,从不与人交心,习惯了用权谋心术,谋得想要的一切。可以因为性格行事相似,互相取暖,互有共鸣。
但也极其容易,被不设防的真诚以待所吸引。越是心思复杂的人,越向往心性纯粹。越是没有的品质,越羡慕他人拥有。
他与昙絮,就是如此。
昙絮对他并不设防,哪怕明知魇兽会盗取梦境,她为了取信于他,也从不设结界,任由魇兽盗梦。昙絮只希望他性命无忧,对他并无作图,对权势地位不感兴趣。昙絮从未骗过他,他当然知道。
可他不行。
他不想放开昙絮,所以他必须骗她诱她哄她,才能彻底绑住她。他不愿放开昙絮,所以他要窥视她,掌握她全部的动向,才能不放过任何失去她的可能。
昙絮的术法是时间,太厉害了,不仅能凝固时间、抽取时间,还能时光逆流,于过去未来穿梭。她若在时间上动手脚,彻底消失,他如何去与时间相抗,如何找得到她?
所以他不惜一切,翻找禁书,也要寻找出囚禁时间力的方法。
他黑化扭曲偏激得,令自己都感到恶心。他早已不是那个,全心依赖她仰望她的小白龙。这样面目全非的他,如何与旭凤的赤子之心相争?
昙絮对小白龙的好感和纵容,就是她容易被赤子之心吸引的证明。如今她像对待当初的小白龙那般,纵容旭凤,满足他的心愿。
他润玉与昙絮,互相扶持,并肩作战这么久,在这黑暗的荆棘里,踏着血泪,共同走出一条血路来。这么久的日子,在相濡以沫中,她至今尚无法爱上他。
她厌恶旭凤,厌恶了那么久,仅仅是旭凤坦诚的表以心意,昙絮却卸下心房,卸下全部偏见。
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就像旭凤说的,他自小幸运,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他就像倍受命运宠爱的天之骄子,活得光明坦荡,不需要刻意争夺,想要之物也能轻易来至他身边。
而他润玉,就像被命运抛弃的弃子。自小身世坎坷,一无所有。想要什么,必须用尽阴谋诡计,迂回争取。想要越多,失去的就越多,越渴望抓住,失去得反而越快。最后只能陷入求而不得的偏执,苦苦挣扎。
原以为,昙絮由他灌溉而生,处处为他着想,事事以他性命无忧为先,唯有昙絮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这么凄苦孤独的天帝之路,若有一知心人相伴,再多的流血荆棘,他也甘之如饴。谁知,她竟然对他心生去意。
那朵由他浇灌,只食他星辉夜露,只待他特别,只为他绽放的昙花,有朝一日不仅对他心生去意,还为旭凤心生动摇。旭凤终究得偿所愿,得到了昙絮对他的特殊对待。
命运真是不公平。润玉觉得自己就算得到了天帝之位,也输得一败涂地,根本一无所有。
润玉觉得自己会疯,又觉得自己早就疯了,只是疯得不够彻底。或许疯得彻底些,彻底把良知泯灭,他就不用为此痛苦挣扎了吧。
昙絮说过,他是受害者。既然他是受害者,向这全世界的施害者们,理所当然地索要补偿,有什么不对?
太微对他的补偿,是这九天尊位。旭凤母债子偿,对他的补偿,就是昙絮。昙絮不明他的心意,说要离开他,那便是伤害了他,昙絮也是施害者,所以也需要对他补偿,用她的一辈子来偿。
他一定要成为天帝,一定要将生杀大权握手里,只有这样,才有权利主宰自己和他人的命运。只有这样,才能理所当然地命他人予以补偿。
他改主意了,他要彻底杀了旭凤,杀了旭凤,就再也不用担心昙絮被他抢走了。
对,没错,润玉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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