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对话（三）【卷三、死地悟生】

花千骨刚要抬脚踏进去，却听见蓝雨澜风一声呼喊，满是惊喜，全无他意。

“挹芬！”

花千骨这才看见大殿里，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女子跪在坛前，双目微闭，口中喃喃念着什么。若不是蓝雨澜风这一声叫唤，整个大殿寂静得怕人。

挹芬起身，看到蓝雨澜风，闪过一丝愉悦之色，但随后这丝光亮就融化在波澜不兴的面庞上。

“至少有一百年没见到你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挹芬望了一眼旁边的三人，大名鼎鼎之人，叫不上名字却也正常，但总要感受得到仙气超凡，只是没有过多好奇，平淡地回答蓝雨澜风的问题：“我走了许多寺庙。”

“你一向与人和睦，难不成也有什么不解之结？”

她这话，好像和寺庙结缘，一定和人间不合。修行在你看来……可是这人……花千骨的目光被这人周身淡默纯然的气息吸引过去。

挹芬审视了蓝雨澜风一眼：“我已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这许多年……謦夷一直视我为姐妹，为我在所不惜。她被追杀时，我却没敢站出来。与人和睦？在众人中和睦容易，独对自身或少许重要之人，却难……你何必笑？”

挹芬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原来这一潭死水，也有不能化去的风浪。

“不是……是我们正在找这样一个人。”蓝雨澜风将事情始末快速解释了一通，自是隐去救谁不说。

沉默些许，挹芬道：“这个好办。若能帮上她……”不疾不徐准备好了前三样事物，瓶子全是藕荷色，最后恋恋不舍地拿出一根磨损得看不出颜色的腰带。

一切在寺庙进行，宁静至于庄严，也如寺庙常年的仪式。

“你还要继续这般游走？”蓝雨澜风不经意间看了斗阑干一眼，眼中说不出是不忍还是不解，终而垂下纤眉。

“未尝不好。”挹芬清丽的面容宛若菩萨彻悟，妖气丝毫不见。吐出这几个字，气息平缓，也似此刻无风，庙中青烟静默。几个字飘来，人已离去。

挹芬走后，蓝雨澜风却有些紧张地看着花千骨。

花千骨明白她的意思，大家都怕她受什么惊吓，大家都怕她受不了惊吓。

可是看了这么多，她真的什么都不懂么？师父责她不悟，她不是不能，可能是不想……但是，不悟又有何益处？修行总要走到这一步，这一步有撕裂之苦。不走又如何？世界不会因她不愿，就改变。但本来这世界不好么？并非不好，是她自己多了妄念，不能理解世界的好。徒然自我折磨，增添师父的烦恼，还让许多人也为她忧心……这一步踏出去，豁然开朗，虽然心中还在战战兢兢，可脚下已是土地坚实，走下去就能走到广阔天地。

这个世界，其实很好。虽然不是她妄念中的无伤无损。但正是多有缺残，人们的善念才可贵，真情才动人。世间正是修行地，有多少不足，就有多少奋力。她也不是因为尽善尽美，才得到爱护。世人都不是。她如何不爱世人？

淡淡笑了，宛然是方才挹芬脸上的神采，身旁落下了香灰，古寺仙音袅袅：“确是未尝不好。”

刹那眉间升起一缕清气，面容馨宁，白梅初放，雪地天明。洁净至剔透，微光穿梭温煦，浅亮跳跃盈盈。

蓝雨澜风笑了，眼中晶莹细碎。鲛人泣珠，却也因欢喜感发。

斗阑干仰头，一时风声并作，畅快淋漓。

白子画含笑点头。小骨这次过堪心之界，全是靠修心。

四项任务圆满完成。

斗阑干说无事，一同去长留山看望老朋友摩严。一到山门，却见摩严亲自迎了出来。

“我多番询查，第一步已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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