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玦尘20 故人

血迹绽放在天启如纸苍白的面庞，朱唇掩映之下仿佛盛放的蔷薇。

双颊染上难得的血色，千数年来刻意忘却的回忆再度开启，前尘往事一件一件涌上心头，悲伤如同潮水徜徉心头。

自责，愧疚。

心中打翻的五味瓶仿佛强酸，一寸一寸腐蚀千疮百孔的心脏。

一切都是因为他。

的确，如若不是他，六界八方必然不会是现下这副模样。

上古，炙阳，月弥，御琴……

甚至白玦，甚至他自己天启，所有人的死，全部归结于他的过错。

一念之差。

天启抬起头，桃花似的凤眸依旧灼灼其华。

是他的错，那又如何呢？

他自己的过失他自己一力承担，他从来不曾回避过自己的错误，所以上千年来他封印了自己的法术，将自己流放妖界，在紫月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囚禁自己。

他不像白玦。

他不知道当年在上古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高贵上君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但是他永远不会承认，眼前这个人是他曾经出生入死、生死与共的手足兄弟。

他看不起他。

天启：后池呢？

天启：放过她，白玦。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天启：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么我今日便是将你这地方掀翻，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后池。

警告？

魔力澎湃仿佛潮水长起，在奇经八脉疾速运转，汹涌着召显主人暴怒的情绪，每一点银白色的光芒都在咆哮、呼啸、叫嚣，渴望得到释放。魔力终于摆脱束缚，白玦修长的十指指尖流淌出白光，真巫魔力熠熠生辉仿佛银河倾泻九天。

黑眼睛对上红眼睛。

四目相对，天启从白玦眼中看见的只有狂风骤雨。

他不是曾经的白玦了。

而他，也不再是曾经的天启，如今的他只想一心一意守着后池。

祖神保佑，魂飞魄散的上古仍有一丝残魂飘落下界，能够重新化生，能够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天启：白玦，你睁开眼，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我。

天启苦口婆心。

或许曾经那个白玦还在，只不过被埋葬在现在这具躯壳深处。

白玦转变的太突然太彻底，以至于他不敢相信。

他总是幻想白玦没有带走后池，一切只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四海之大，根本寻不到后池的半丝踪迹，他不得不再一次上门，怀抱最后的侥幸心理。

天启：后池，在你那，是不是？

白玦莫得咧嘴笑了。

漆黑如墨的眼珠如同黑曜石，跳动着诡异的光芒，仿佛炫耀玩偶的孩童：

白玦：不错，她是在我这。

白玦：她一直在我这。

白玦：而且，你猜怎么着，天启，她有孕了。

白玦：我与她有孩子了。

天启：！

宽袍大袖掩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天启眉头紧皱，竭尽全力才抑制住一拳砸在白玦那张漂亮面孔上的冲动。

天启：让我见见她，白玦。

天启：如果她是自愿……

后池深爱清穆。

如果她心甘情愿与白玦在一起，他愿意……

他愿意退出，他愿意一辈子守护。

可是白玦怎么会给他见面的机会，天知道他故作镇定的面孔之下隐藏了一颗多么慌张的内心。

他不能让后池见到天启。

她在意天启，她那么在意天启，远甚过在意他。

她会与他一起把酒言欢，她会与他一起私溜下界，她会与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这些她都不会与他一起做。

天启：白玦……

白玦：多说无益，天启，你若是想要动手那便不必客气了。

白玦猛得打断天启。

可是，下一瞬，熟悉的声音遥遥贯入耳中。

“老身游历下界，不曾迎接君上归来，如今特来向君上请罪，还请君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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