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续）34 有缘再见

数十载光阴转瞬即逝。

一处深山老林，一汪寒泉静静流淌。

泉水沿着山势一路向下，蔓延成为小溪。

溪水清澈见底，几尾野鲫鱼嬉戏其中，皆若空游无所依。

小溪旁一把藤椅，藤椅上平躺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藤椅后面一座茅草小院。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院门。

老妇不曾睁眼。

倒是来人率先开口：

“师奶奶整日在此钓鱼，也没见有鱼上钩，这都几十年了，念儿什么时候才能喝上师奶奶的鱼汤啊？”

老妇人这才悠悠睁眼：

顾盼安：你倒是不要脸，多大年纪了还自称念儿呢？

张念狡黠一笑，年过半百的人还同稚童一般。

顾盼安：你那一双孙儿，赶紧领走，整日里吵闹得怕是老温阿絮都要活过来。

“瞧您说的，温爷爷和师爷爷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若是能被柳儿、絮儿吵得活过来那才好呢。”

老妇突然惆怅：

顾盼安：是啊，已经这么多年了。

老妇语气感慨，惹得张念亦是忍不住抹泪。

待她再度看向藤椅上时，哪里还有什么老妇，先前师奶奶静躺的地方竟盘腿坐着个妙龄少女。

杏眼圆脸，身材窈窕，是个极为出挑的美人。

张念震惊原地。

原来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师奶奶真的是神仙……

芙蕾雅：两个老不死的……

芙蕾雅：生生拖累老子几十年……

芙蕾雅一蹦三尺高，如今总算是可以离开了。

然而她突然蹲俯下身，伸手触摸脚下土地。

其实她很舍不得走……

不，其实是她很舍不得这个世界的人们。

逝去的也好，还活着的也罢。

芙蕾雅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自己的印记已经深深烙入这处凡世。

“快瞧，是神仙！”

清脆的童声入耳，原来是张念的一双孙儿闻声而至。

芙蕾雅：柳儿，絮儿。

芙蕾雅朝向一双毛头小子招手。

两人素日性格跳脱，今日不知为何竟然羞羞答答起来。

两人围上前来，竟是平时安静些的絮儿率先开口：

“神仙姐姐，你……你好漂亮啊。”

好小子！原来不是安静是闷骚啊！

芙蕾雅双手叉腰，凶巴巴道：

芙蕾雅：小鬼！怎么跟太奶奶说话呐？

一双垂髫小儿却是本分不见惊吓，反倒是双目圆睁：

“原来太奶奶真的是神仙啊！”

“我还以为是奶奶骗小孩呐！”

张念：当事人就是非常无语……

芙蕾雅：也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芙蕾雅：听话，跟奶奶回家去。

这话对着柳儿絮儿。

芙蕾雅：转告你父亲，有缘江湖再见。

这话对着张念。

芙蕾雅轻叹，她拍拍张念肩膀，红尘中事纵使教人割舍不下：

芙蕾雅：如今你继承了张氏武馆便要发扬光大，切不可砸了你父亲的招牌，知道吗？

张念用力点头。

芙蕾雅亦是点头。

犹豫半天仍是不忍离开，她摸了柳儿的脑袋，又摸摸絮儿的肩膀：

芙蕾雅：长大了，要懂得照顾自己。

芙蕾雅：也要懂得替爹娘和奶奶分忧。

两个孩子严肃点头：

“往后，我们还能见到太奶奶吗？”

芙蕾雅笑了：

芙蕾雅：每年清明记得来给周太爷爷和温太爷爷扫墓，说不定哪一年便能碰见太奶奶了……

孩子再度用力点头。

沉默。

半晌，她听见耳畔布林辛斯的声音：

布林辛斯：主人，准备好开启新的旅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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