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好了好了

雪场上充满了滑雪爱好者们的声音，书言能听到呼啸而过的滑雪者，也听到初学者无法克制的惊叫，男孩很温柔很耐心的指导，应该是情侣把，书言心里想。他伸出手让雪花飘落在手心，手心的温度逐渐将颗粒融化，冰冰凉凉。

他有幸看过一次雪，看过一次极光，离开之前看过他的脸。唯一遗憾的是没说：李尔，骗你的你都信。是的，他说分手都是骗人的，好似他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会重新被安排。他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李尔的公寓只有他一个人，李尔已经很久不出现，实际上梦里一直没有出现。

卧室，客厅，厨房，厕所全都爬满了蚂蚁，不一会儿他的母亲，父亲，九叔......还有其他从未见过的亲戚都来了，带来了很多东西。

大家用水管冲洗地板，把蚂蚁冲到下水道里，但是冲不完，大家也就不再理会。最后他不记得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梦就醒了。全程李尔都没有出现，但他隐隐约约知道李尔已经死了。

而今，他站在这里。身边依旧没有李尔。

“书言，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周书言惶惶不安的抓住她的手，“去哪里？”听语气像极了害怕母亲抛下自己的孩子。

“利兹，快快回来！”

“知道啦，我就去上个厕所，哦，对啦，不管是谁过来跟你搭讪说教你滑雪，你就说等朋友准备走了。”

“嗯，知道。”

利兹急匆匆的朝卫生间去，走之前亲了亲书言的额头。

雪开始下得大起来，书言坐在长椅子上静静地等。滑雪者们似乎要撤回去了。可是利兹这个时候还不回来，书言想自己去找她，站起来时头有点晕，镇定了一下，支开导盲杖开始向前走，他无论怎么都用不习惯这根拐杖。

方向感也不好，他一边给利兹打电话一边走，不时还撞到树木或者旁人。对方问他需不要帮忙，但他拒绝了。他也还未适应当一个需要帮助的弱势群体。

其实他走错方向了，逐渐走到了雪场中间，就一直在周围打转。他对自己说，“我可以的。”

“让开，小心啊~~”

声音近在咫尺，周书言意识到了危险，但还未分清声音的来处就已经被撞了。正好那人从坡上冲下来，两个人抱在一起一直往下滚，像个雪球。周围好像突然进入了空灵的世界，除了他们的尖叫声什么都听不见。那时其他人都走光了。

惊魂未定之余，那个人急切的问，“喂，你没事吧，醒醒！快醒醒！喂！不会吧，死了？”

“你才死了呢？”

周书言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摸索着找导盲杖。

“给，这里。”

“谢谢。”

那人噗嗤笑出声来，音量很大。

边说：“谢谢？你不生气？我差点要了你的命。”

“我的命早就不完整了，所以我能泰然处之。”

“干嘛这么悲观啊？不就是看不见？”

瞬间那人除抽了自己一嘴巴，好像说了过于严重的话，赶紧道歉说对不起，自己刚学滑雪，技术不好。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那个人给他检查了头部，全身都摸一遍，又问：“头痛不痛？身上哪里痛，手脚呢？来动一动看看。”

说着及其不避讳牵他的手，每一个手指都检查一边，接着双手搭在周书言的肩膀示意对方坐下来。

“抬脚我看看。”

“哦！”

周书言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很纳闷，为什么这么听话？

“嗯嗯，上帝保佑，你的腿没事。今天全是我的错，你放心，我给你名片，明儿你要是不舒服打给我。哦，手机呢？给我，我把号码输进去，数字0就能拨通。”

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拿出手机递给他，周书言甚至怀疑自己被蛊了。

“书言，书言~~~。”是利兹在叫他。

“我朋友来了，我得走了，没事的，你先走吧。”

“周书言~~你在哪里呀？”

“这里，我在这里！”

“干嘛走开？不是要你等我？”

“我想散散步，也不能总是坐着，哎，谁叫你去那么久，还以为你掉厕所了。”

“不是啦，半路出现了事故，现场没有一个医生，你说这种情况，我能不出面么？”

“哎，你？医生？”

“怎么，我就不能救人？”

利兹不想跟他抬杠，“快点，雪场就要关闭了。”

“周书言？周书言！！！”

利兹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简直要吓到昏过去，浑身还颤抖，拼命呼唤晕倒的周书言，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她不停地喊救命，整个雪场把呼救吞进去，不知道谁能听见？

她一直喊一直喊，雪又开始肆无忌惮的下起来，利兹不禁大骂一声shit。

“噢~喂！！喂！！hello！！这里，这边这边来人啊。”

“快点，到我车里去，他快冻僵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好似要把这个世界都掩盖在地下，不能就地做心肺复苏。

“快，抓紧时间。不能错过最佳抢救的时间！”

那个人几乎要哭出来，害的利兹忍不住大喊：“书言，书言，千万不要有事啊。”说着就哭起来，越哭越凶！！！那人急速地把周书言抱到车里。打开暖气，随后的利兹简直哭丧似的。哭得直抽抽。

“好啦！别哭。”

那个人轻声说道。明显耗尽了力气，整个人瘫坐在那里。许久说不出话，利兹只看到他眼睛红了，眼泪和汗水分不清楚了。利兹赶紧车里翻翻找出纸巾给他。

周书言慢慢回过魂来，“利兹，你太吵啦！”

一字一顿轻飘飘的。

那个人突然轻轻地抱起躺着的周书言，好像他是一个易碎的娃娃，抱着他。轻轻拍拍背，哭得像个孩子。好像周书言真的要死了。

利兹一楞，很快就过去，三个人抱在一起，眼前这个看不见的男人，以及利兹竟然哭得越来越大声，真的就跟哭丧似的。书言反倒不知如何安慰，一只手楼一个拍拍他们背，说：“好了好了，好啦好啦！！自己倒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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