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不是爹爹的儿子!”他憋着一张脸,揪着我的衣袖,“可我就是!”
“那,爹爹的小九炙有没有揍他们呢?”
“……揍了。”
“…噗”
他挑起一边眉头,冲我做个鬼脸,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我看着眼前这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从脆弱柔软的婴儿到古灵精怪的童子再到精致俊秀的少年。
奇妙的感觉。自打我有记忆起都没有过这样的生活,充满着新奇与未知。
我原以为我与他能够一直这样,平静而欢乐。
直到那一天,浑身浴血的他沉默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个杂种。”
空气仿佛凝结。几百年而已,我只是几百年没有在他身边而已,为什么……
“九炙。告诉我,谁给你的任务。”
他没有说话,良久,笑容爽朗:
“太好了,你不是我父亲。”
他离去了,去了天帝身边。现在的他,护天神将——九炙。
胸口,闷痛。他,要离开我么。
帝君,你终究还是不愿放下。
在我离开的这几百年,在我奉你之命走访天下的这几百年,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还要将他如何?
众神都传颂着他如何威猛,如何将魔族击溃,如何忠心,如何贯彻大义。
只有我知道,那个孩子回不来了,那个无忧无虑,眼神清澈的孩子。
再也回不来了。
罢了,一切自有注定。
不必…多留。
自那以后,我的心中似也有什么东西悄然消失殆尽,只是时不时才以疼痛来提醒我那种孤寂。
还好不是你的父亲……吗?
……
最终,我发现我错了。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我高估了自己的平静,低估了帝君的野心,低估了自己的感情。
他死了,
在我面前。
万箭穿心,烈火燃烧殆尽。
没有眼泪,没有言语,无法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姿态,怎样的表情。我只知道,我所踏之处,众神皆匐。
帝君绝望而又嘲讽地看着我:
“这是他与魔族通叛的罪状!上仙……你要造反?因为一个杂种!”
杂种?
我的孩子,原来一直被叫做杂种。
三日。
我用了三日将魔族屠尽,血染天际。我不禁嗤笑自己:看啊,星祈。就算你将这个世界杀尽,他也不会回来了。
我在众神惊惧的神色下离去。这天界不属于我,我的方向,消失殆尽了啊。直到那个苍白的青年出现,挽救了濒临崩溃的我。
他是黑暗神殿的少殿,也是我的旧友,虽然他的命格过早终止,虽然他只继承了一枚神格。
一百年后,黑暗神殿出现了一位红衣老者,莫测高深。众称曰:司命星君。
就这样吧,会忘记吧。
一切众生。
这一切又在五百年后发生了转折。一个孩子出生在神殿,一个,名为九炙的孩子。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九炙根本不是穷奇与人类的孩子,他是帝君的孩子。所以,他没有因那红莲之炎而使灵魂消散;所以,他那样忠心与帝君;所以,他还会活着;所以,我还会再次见到他。
是巧合吗?还是注定?他为何要来到这里?又为何要封印记忆?我不住遐想,又鄙夷于自己。
星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难道要与他相认么?告诉他那些伤痛,那些他已经遗忘的过往?
放手吧。让他有自己的选择。
“星祈?那个孩子,你很在意?”
我看向眼前苍白的青年,刻意忽视他眼底的深沉的感情。
“不,一切自缘而起,终有注定。”
我不在意。
他死了,那个孱弱而又坚强的青年。他将他唯一的神格留给了我:
“收下吧,我的,朋友……或许终有一日会有用。”
春去秋来,我再一次目睹了他长大。从幼儿到挺拔的男子。
我不在意。
他的空寂,我不在意。他受伤,我不在意。他为了别人出生入死,我不在意。
可是,他还是死去了。为了保护那个孩子。
我不在意吗?
我的挚爱再一次倒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在意吗…
一切皆有注定。
放屁。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手。哪怕这世间因我而死,哪怕逆转天命。
一千年后,他醒了。
九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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