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传】91.战士

他真的忘了吗？

落地前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想。

所有的疼痛，所有的遭遇，所有的孤独和压抑，倏忽间潮水一般将他吞没。

诸星真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沉溺在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被强行禁锢着呼吸，却又无法挣脱。

难受。

他很难受。

他拼命伸手向上，试图抓取些什么，试图从肺里剖析出无穷无尽的血液和呐喊，却又一片空荡荡。

或许就在那一瞬间。

诸星真想。

那个会毫不顾忌开着玩笑的小孩像一道真正明亮的太阳闯入了他枯燥又漫无边际的空荡人生里，闯进了他骂声和泥泞交织的诅咒身躯之中。

他空荡荡的壳子里被炽热火焰般热烈燃烧的汹涌爱意满满充斥着，滚烫的温度让他冷冰冰的灵魂与这世界有了联系，他学会着去摆脱了逐渐失忆的痛苦和无助，去尝试接受别人的接触和温暖。

他看见了宇宙中的明亮，看见了善意的美好，看见了阴霾之后的微薄希望，于是开始期待。

这不仅仅是责任了，这是本能，是冲动，是野兽汹涌血液里流淌着的最原始的欲.望，是无神论者对神明的嘶吼和奢望的期待。

这是和所谓“亲人”细水长流的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和长辈或亲密无间的好友毫不保留的信任与关照不一样的温度。

他急躁，莽撞，冒冒失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闯了进来，烫伤了寂寞的冰冷身躯，紧接着就是沸腾又喧嚣的爱意。

是啊…

他还要活着，为了那个小孩。

在那个小孩彻底健康之前，他还不能死。

他要活着。

他要活着，为了泽塔。

不。

为了寻找。

他从此以后，为了寻找自己而活。

-

诸星团来找星野光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他看着窗外正在战时忙碌的军械库众人，看着那个变身出来战斗的奥特战士，看着远在光年之外落下来的光。在指了诸星真可能处于的地点之后，忽然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对方。

“诸星真…他也是个奥特战士吧？”

“你知道？”阴影中，他看见对方略微回过头。

于是回答，“我在十几年前见过他。”

又开口，“诸星先生，你也是吧？”

“嘛。”阴影中那人略微笑了下，深邃的眸却亮起了别样的光，“你也可以叫我赛文，不过我之前受了伤，现在暂时无法变身了。”

“那你会介意我想要帮忙吗？”星野光鬼使神差地问他。沉默半晌，对方似乎轻轻弯起嘴角，“既然如此，那你不介意听个故事吧？”

-

身体沉重地摔在柔软草坪之上，诸星真睁开眼时，星野光怔慌慌张张地跑来了这里，“我就知道你在这。”

“你怎么会来？”诸星真抿嘴问，对方扬起笑，“我知道所有事了。”

“你可老喜欢这个山坡呢，我小时候是这样，现在竟然也是。”

他匆忙扶起他又忍不住抱怨，身后诸星团背着手缓慢走来，侧眸看向不远处。

诸星真一时有些语塞，他思绪很乱，记忆很杂，索性也看了过去。

和宇宙怪兽缠斗在一起的奥特战士银色的身躯在阳光下反着亮光，另一侧，熟悉的红蓝色身影灵活地闪避开所有招式，又格外嚣张地抬手挑衅，最后一招集束光线直接结束了战斗。

“那个后辈还需要锻炼呢。”诸星团看着那个银族，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来这里的会是泽塔。”

“这并不重要了。”星野光笑着接上话，他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我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应该要意识到的。”

“我们人类应该对你们有些回馈的，这是必然的趋势。”他注视着诸星真泛起丝丝疑惑的浅褐色眼眸，“现在那里是遥辉前辈，还有赛罗。”

“可是，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诸星真又收回眼。

他听见对方的声音响起。

“你也是个战士，你一直都是。”

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彻底崩溃掉，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千万道画面在眼前走马观花地流逝掉，诸星真蓦然想起自己在很久很久之前来到地球上时的灯火人间，如今竟也繁华如斯了。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冰凉依旧的心脏似乎再次充斥着滚烫的血液，剧烈又炽热地在胸腔里跳动起来。

他的初心是什么？

他想要的一切一切，他所守护的那些生灵，他所被抛弃的，他所拥有的。

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美好，也似乎并不值得，可是他却又如此仓皇又热烈地爱着这个残破又温柔的宇宙。

于是温柔里绽放了光明，于是毁灭里欲火出重生。

他在守护，也被守护着。于是遥遥看向远方，便是新的光明了。

黄沙终将落回地面，灰烬里会开出花来，所有的努力在未来也许会得到回报，而现在所付出的一切，也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什么。

恍惚中，有模糊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对他说，一遍又一遍的。

“赛罗，你要像个战士一样。”

-

想写一些东西…又写多了…但还是表达不出来…

我不改变我最初的想法。

赛罗是一个温柔的战士。

当然，他是一个战士。

哪怕迷茫无措，哪怕野火焚烧，哪怕冰霜覆盖。

也依旧不惧生死。

也依旧是信念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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