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狗咬狗 一嘴毛

晨起时，海山起得很早，叫上吴成一起去洗澡(监室里严禁一个人单独行动)，海山每天冲澡都选在早起没多少人时，因为晚饭后是冲澡的高峰段，有些上铺囚为了凉爽还要洗上两次，乃至三次。往往是海山还没排上号，那边风房门就要关闭了，就得回卧房就寝。所以海山就选早起这一会冲澡，不与别人冲突，至于洗澡的用具，说来可怜，只有一个裂了口子的塑料桶和一块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毛巾，至于香皂，想都不要想，但海山有办法，那就是牢头发给的白猫洗洁精，这东西去污力强，海山洗头，洗澡，洗衣服，刷厕所全用它了。就像那个多用的百事可乐瓶，都是海山的宝贝。神奇而多用的宝贝！

不一会，众囚陆续起来，海山竟然惊奇地发现，昨夜来的那个霸道“新兵”竟然和“蒋门板”是老相识。二人亲密地寒暄起来。听那意思大概他们在外面就是好友，交集甚多，新来的这位叫程有财，这次是因为“寻衅滋事”而入狱。二人一口一个“财哥”，“阿忠”地聊个不停。“蒋门板”连刷厕所的事也丢下不做了。看着他们剽悍的身材，“雄哥”也不说什么？

早饭后，群囚打坐，“蒋门板”和程有财仍在外边风房里嘀嘀咕咕，他们显然是对前天入监时被没收香烟槟榔一事耿耿于怀:一包槟榔事小，失面子事大。而那个冒进猖狂的“蝎子哥”这次成了二人报复的目标。“蝎子哥”当时正在风房那边洗上铺囚用的碗筷。他毕竟才二十出头，正是“狐狸未成精，纯属太年轻。”与“蒋门板”，“财哥”两位老江湖相比，还稚嫩许多。果不其然，海山他们坐在卧房里，听得风房那边先是厉声的对骂，后是“嘭嘭嘭”的拳脚声，然后是有人“叭”的倒地，再往后是几声吼叫和惨叫交杂在一起，打人的以吼叫来助长声势，挨打的只有惨叫的分，直到后边惨叫变成了呻吟。这边希哥等人忙出去看，他是“管监”的，这类恶性事件他当然不能旁观。接着室内的对讲系统警报响起，两名警察出现在门口。海山他们也到风房去看个究竟。只见两名警察手持警棍，“蒋门板”和“财哥”蹲在地上抱着头，而那个一惯跋扈的“蝎子哥”却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无法起身，只顾呻吟去了。他显然伤得不轻。

警察迅速叫来人手，把“蝎子哥”抬出去医治，然后又给“蒋门板”，“财哥”戴上铐子，还有“管监”希哥等人帶出去调查情况。然后颜教也到了，给众囚一顿警告，说监子里一旦发生恶性事件，可能人人都要被加刑，每个人都要小心，下不为例。耳闻目睹了这一切，海山心情先是有些快活，那种快活有些难以描述，这些恶恶追尾似的争斗，就像是二十年前玩的小游戏“俄罗斯方块”，一下子消除了满屏的方块一样爽快。但心里又不是完全的快乐，还有些对那残酷情形的心悸久久不去。

不一会，“希哥”回监室，他仍气定神闲地嚼槟榔，看电视。也不和众囚多说。下午时分，“蒋门板”也回监室了，他神色不但无忧无惧，反增添了许多自得。此番斗殴，他显示了拳头的威力，又经过颜教的谆谆诱导，从此进入“上铺囚”的行列，吃香喝辣，除了打人骂人，再也不用做其它事了。那个只在107呆过一个晚上的“财哥”则不知去向，听“蒋门板”透露可能去了其它监室，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蝎子哥”，肋骨断了暂住在医院，反正此后海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正是:男儿恣意当横行，欺老凌弱真性情。但教拳脚能称霸，不辞长做狱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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