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13）

每天早晨7点钟到食品厂，先了解昨天晚上的工作情况，交接完以后，我一天的工作开始了，下午1点钟上中班的老于来接班，把当天需要注意的事向他交代清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就可以下班了。不用两三天，这里的工作基本理顺，我就和小季联系，半年没见到这家伙挺想他的。拨通他的手机，他却说已经离开北京两个多月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很不舒服，对着手机大声吼道：“你小子走也不和我说一声。”

“哥，我实在混不下去了。”

“你每个月的工资是我的三四倍，怎么就混不下去了？”

“别提了，手上一个钱都没有，日子难过啊！”

“把你的宝贝随便拿一两件出手，你小子就富得流油。”

“打死都不卖，我这么多年弄这点家当容易吗？”

“真是个疯子，一个玉痴。”​

一个人乘坐公交车来到潘家园，这里是北京最大的珠宝文玩旧货市场，特别是周六、周日更是人山人海，各种宝石、古董、字画、文房四宝、红木家居等等应有尽有。我只对宝石感兴趣，其他的也偶尔欣赏一下，不是特别关注。整个市场南边的大棚内是固定摊位，北边广场都是摆地摊的，周边的商铺全是专卖店，这些地方每次我都会去逛逛，但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那些地摊。在这挑选把玩的过程就是一种美的享受。淘宝的人大多聚集在这里，当然，这里也是假货最多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才更刺激。今天没打算淘宝，只是想过来看看，所以兜里只带了400元钱。

路过一个卖水晶地摊前，一颗水晶引起了我的注意，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老板娘很精明，马上冲着我喊：“大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我刚要蹲下来，她马上递过一个小马扎请我做下。挑选文玩和宝石都是很费时间的，不像别的商品大小合适颜色满意价格差不多很快就能成交。文玩和宝石的挑选需要非常仔细的观察鉴定，不能放过一点细小的瑕疵，因为有无瑕疵决定着宝石价值的高低，这些都需要花很长时间，所以干这个行当的人不会让顾客蹲着和站着的。

以我的经验，发现目标不要急着看它，一开始先故意把别的拿起来把玩问价，慢慢地逐步靠近目标，最好不要一次把心里的目标拿在手里时间太长。等我拿起这颗水晶在手里掂了掂，大约有十几克重，它吸引我的地方就是里面包裹着一颗雪白的云母，像一个假山石竖在里面，石头上还闪着零星的玻璃光，如果用白银镶嵌做个项链挂坠肯定别有味道。

水晶在形成的过程中难免没有一些杂质包裹在里面，由于杂质的化学成分不同，呈现形态、颜色各不相同，有钛晶、发晶、幽灵、兔毛等等千姿百态，让很多收藏爱好者者如痴如醉。

这颗云母水晶并不算名贵，但是很独特，接触宝石这几年从未遇到过，自然是爱不释手。老板娘也看出来了：“大哥好眼力，这颗云母很难得，你要是喜欢就便宜卖给你。”

我发现自己的心思被她看出来了，赶忙收敛：“我今天不是来买东西的，只是随便看看。身上没带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1000。”

“天哪！我可只能给你200。”

“你杀价也太厉害了。”

“你们这个行当利润高。”

“我们这些摆地摊的哪有那么高的利润呀？生意越来越难做，从早上到现在只卖了两颗，连场地租金都不够。”r>我故意把话题岔开：“你是哪的人？”

“浙江东海。”

“哎呀！那里可是盛产水晶呀！”

'再多我们也没资格开采呀！“

浙江东海县是我国水晶产量最大的地方，也是我国最大的水晶贸易集散地，世界各地的水晶矿石都在哪里批发销售，同时也是我国最大的水晶制品基地。

我马上接上她的话：“那里进价也便宜呀！”

“现在也不便宜，做这种生意的人太多，特别是我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就更难了。”

“利润也不会太低。”

”不行啊！我来北京都两年了，这什么都涨价，不好过呀！“

“好了，你再说个实价。”

“600。”

“300。”

“400，不能再降了。”

最后​380元拿下了。

淘到一个喜欢的宝贝心里的高兴就不用说了，平时就把它放在兜里，闲暇无事拿出来把玩欣赏，准备等有了闲钱再拿去镶嵌给老婆做个挂坠。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她，否则又要怪我乱花钱了。

这天在值班室正拿着欣赏呢，突然听见窗外有人说话：“好漂亮啊!啥子宝贝嘛？”

抬头一看，一个美女正趴在窗台上往我这看。我随口说：“啊，就一颗水晶，不算什么宝贝。你上班的人怎么出来了？”

“中间休息15分钟，出来耍耍。”

“你是四川人？”

“对头。”

“在这干了多长时间？”

“快三年了。”

“时间不短啊，收入还不错吧？”

“一个月3000不到，如果不是给我买了社保，鬼才愿意在这里干呢！”​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上班吧。”

“要得。”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刘突然打来电话：“哥，俺听说你升官了，恭喜恭喜。”

“你的消息够灵通的呀！才几天你就知道了。”

“俺们小队长告诉的，你弟妹说了，今天晚上请你和俺嫂子吃饭，就去你弟妹刚来北京那天去的那家餐馆。”

“要请客也该是我请你们啊，怎么成了你们请客了？”

“哥，你就不用管了，晚上带俺嫂子来就行了。”

下班回家把事情告诉老婆，老婆却反过来问我：“你不知道弟妹一个月工资才1800元吗？那家餐馆我们四个人去吃一顿最少也要300、400元，你吃的下去啊？”

“他们一片心意，我们要是不去绝对不合适。”

“就告诉老刘我们去他家里吃。”

“他们家就一个小煤炉，怎么做呀？“

“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嘻嘻！”

我赶紧给老刘打电话，告诉他他嫂子不喜欢餐馆，要求就在家里吃饭。让他告诉弟妹，买一只肉鸡，再配一些青菜、豆腐什么的，当然别忘了买一包火锅底料。还告诉他必须听他嫂子的，否则我的日子不好过。

下午六点我们来到老刘的出租屋，别说，家里有个好女人就是不一样，这房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齐，墙上贴了几张画，窗户上，房门上也挂上了纱帘，这个家真的让人感觉充满了温馨。房间里多了两个柜子，是别人丢弃后老刘捡回来的，修理好了用来放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家里还添置了一台电风扇，锅碗瓢盆也基本齐全，每一件东西都有固定的存放位子，一切都井井有条，老婆看了也称赞不已。

弟妹把菜都已经洗干净，鸡也剁好了，还买了一条大鱼和两斤熟牛肉，一只鸡就有几斤重，加上豆腐青菜已经吃不完，这鱼和牛肉肯定多了，天气这么热，他们又没有冰箱冷藏很容易变质，太浪费了。最后还是我做主，把鱼切块腌制后炸熟，这样只要放在通风处三两天没问题，牛肉只要每天用高温加热也不会有事，其他的就按原计划进行。

晚上我们四个人吃着火锅，老刘和我开了一瓶二锅头，大热的天我们吃的浑身冒汗，弟妹还得不停地搓毛巾递给我们擦汗。老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哥，实在不好意思。”

“你干嘛呀？我觉得挺好的，在这感觉是家里人，餐馆里感觉是客人。”

老婆也说：”我就不喜欢在餐馆吃饭，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多亲热呀！“

天黑以后蚊子开始多起来，尽管弟妹点了两盘蚊香，还是时不时的被咬一口，老刘告诉我，平时还好，点一盘蚊香就没事，今天可能是进出比较多，把外面的蚊子都放进来了。我心里叹息，这里的环境太差。问他们：“你们晚上睡得好吗？”

“咋睡不好，你弟妹白天累了，天一黑躺下就着。俺在哪都睡得香。”

弟妹还告诉我，她工作的那个单位每个星期都是双休，她一直利用休息在外面找些零活干，只是有时能找到，有时找不到。我突然想起大世界购物中心的停车场长期找零时工，一天收入100元，这个活比较稳定，我以前有休假的时候在那干过，只是每天12个小时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弟妹平时工作就很辛苦，如果一点休息都没有她身体受的了吗？当我说出自己的担心时，她笑了：“俺乡下人可没你们城里人那么娇气，这点苦算啥呀！一个月可以多挣八九百，手头就宽裕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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