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与信天翁

序

自从某些事后，或许自己忘了些什么。

少年坐在车里，手里正拿着一只钢笔。

“喂？”手机里传来刘欣怡的声音。

“啊......”他眨了眨眼，“我们谈到哪里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

暗淡的天空正变得更昏暗，黑沉如铁般的云彩像是扭曲爬行的巨龙，拉扯着他，使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向来讨厌阴天，因为这让他想起了那濡湿而安静的死亡。

不管心里突然冒出的微妙熟悉感，那甜美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或许你可以看一看笔记本里的便签条，亲爱的江。”

车内的空气有些湿冷，车里昏暗的灯光洒在泛黄的笔记本上。

他抖了抖笔记本，看看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今天2:00与林飒，刘欣怡四人游玩。XX候车站集合。”上面写着。

江夏愣了愣，随即轻笑起来。

1.

这条路似乎出了车祸。

江夏本有些迷糊，眼前蓦然望见一个看不清面庞的人，浑身带血，躺在地上，好像在看他。

他有些束手无措，坐在车内与其对望，沉默不语，直到戴着白色帽子的司机透过镜子看了江夏一眼，他回过神来，叹息道，“真是可怜。”

“前面到了。”

“wx还是zfb？”他习惯性地问了句。

司机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的计价器，“你已经支付过了，不是吗？”

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他拍了拍脑袋，意阑珊地道歉，随后“唰”地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2.

五分钟.......还有五分钟。

候车站的荧幕微微闪烁着，远处银灰色的指针缓缓地划向1:55，候车站播报的声音缓缓响起......

少年背靠着隐隐透着光亮的柱子，白色衬衫，黑色打底裤，灰色板鞋。他的手里拿着一束鸢尾花——上面仍带着点点珠水。少年微微踮起脚尖顾盼着，期望着朋友的出现。

3.

他低头，望着手机屏幕——

计时器上的数字缓缓地反向流动，五、四，三......

他的目光浅浅投在屏幕上，似是在思考，亦或是在冥想。

......

马路对面的广告牌上写着的字眼，“再见，瑞腾儿。”

他微微扬起脖颈，闭上眼睛，手机屏幕上倏地沾上什么东西。雨水划过脸颊，在干涩的皮肤上留下点点斑痕。

下雨了。

他一低头，帽檐在脸上撒下大片的阴影，使他整个人淹没在这一大片阴影之中，就像褪色的照片、模糊，缺乏生机。

还没有来么？

他站在候车站，失落地垂下了手。

震动的手机让他不免怀有期待，只是———

“妈妈，儿子急需2000买教辅。急！”

“今日步数19801步。”

“恭喜您获得了30元代金券，输入网站'bilbili'领奖，或输入TD进行退订。”

嗫，是垃圾诈骗短信。

少年熟练将发信人一一删除，拉黑，屏蔽。

4.

少女微微地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拉着把手，望着眼前雾蒙蒙的天色，出神地想着：明明是一段很短的路程，但是，为什么还没有看到终点呢？

快了，快了！

...

公交车缓缓减速，在候车站停了下来。

午时的路上人依旧很多，并不比晚上少。

当公交车到达相应的站点时，人们陆陆续续地向外走。

车站的提醒声再次响起。

“XX路，到了。请乘客抓紧时间下车。”

到了？

少女后知后觉地扶着把手，把背包斜挂在肩上，小跑出了车门。

白衬衫，黑西裤。

是你么，江夏？

5.

车站的提醒声消失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双手支起身子。

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嘛，走吧……看样子被放鸽子了。

却没想到，垂下手被人一把拉住，“喂，木鱼！”

“你在干什么？之前不是说不来吗？”

少年垂眸望着少女，过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吧，想来就来，不行？”

她捋了捋红裙上的褶皱，些许沉默后，旋即又笑道：“........说什么呢，呆瓜！他们已经到了，就只有我们两人了，快走吧。”她抿了抿嘴，声音愈发细小起来。

“欣怡也不希望看到你再这样，至少这次，开心些吧.....”

“我说！”少年瞪了少女一眼，打断了她的话，略带沙哑地开口道，“你能不能放手！”

“江夏！”她握住他的手依旧不愿意松开，就一句轻飘飘的“放手”更令她感到不安。

就好像——放手就会失去。

江夏似乎听出了她的害怕，偏过头，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即闭上眼。

“谢谢你的关心。”他轻声地说道。“我一直知道的。”

“哼，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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