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晨间坠楼

第十二章 晨间坠楼

蜥蜴睁开了眼睛，通过依然惺忪的睡眼，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水箱屹立在自己的面前，旁边几条白色的下水管道顺着楼顶的边缘一直延续到下面。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每天几乎都在一个相当陌生的地方醒来，而后必须要努力回忆才能想起来自己昨天的经历。

他无意间捡到了那只猞猁的手套，于是就攀在楼上挨个把自己视线内所能及的所有楼层都转了一便，而最后，精疲力尽的蜥蜴随便找到了一个楼底避风的角落，便睡去了。

蜥蜴迅速的摇了摇头，将那些缠绕在自己身上的困倦一并甩出了身子，然后直起身子，眺望起远方。

那里是他来的地方吗？或者不是，自己也说不清，一旦自己爬上高楼的楼顶，眺望远处的城市，他便会忘记自己所处的方位，因为所有的高楼看起来其实都没有那么大的区别。

商业楼的楼顶，百货楼的楼顶，居民楼，公寓楼，其实楼顶都大差不差，平坦，而朴实，没有下面的繁华，也没有那些具有高度辨识度的霓虹灯。

此外，现在是白天，那么就楼顶之间就更没什么区别了。

“好吧，早该知道在一个天杀的城市里找到一只猫会是白日做梦。”蜥蜴一边伸懒腰一边说道。

然后他哼着跑调的小曲子，把自己昨天用来过夜的睡袋折了起来塞进了自己一直背着的小包里。

下一步该干什么呢？蜥蜴在脑中想着，不过就和往常一样，他完全没有头绪。很显然自己已经完全习惯了没有计划和目标的生活了。对自己的人生做计划，可以说是这只蜥蜴最不擅长的事情之一，而来到这座陌生之城，则将自己的这个漏洞更加放大化了。

“或许我应该试试寻人启事？”蜥蜴自言自语着来到楼顶的边缘。

他聚精会神的开始打量自己所在的楼顶和另一座楼之间的距离，其实看起来并不遥远，似乎只需要轻轻一跃，但是他长时间的楼顶跑酷经验还是使他谨慎的判断着距离，瞄准着自己下一次起跃时所需要攀爬的点位。

跑酷，对于许多种族而言都是一种相当陌生且炫酷的运动，不过多亏了蜥蜴与生俱来的攀爬基因，他从未觉得这是一个门槛很高的运动。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时候其实自己都会在一些小细节方面掉以轻心。

比如说........这一次。

蜥蜴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后向后退了几步，他已经找准了另一栋楼自己合适的着陆点，是一排悬挂在窗户外的长方形通风管道。他计划从这里助跑起跃，然后直接跳到那个通风管道上面，只是希望那个通风管足够结实能支撑起自己的体重.......和俯冲的力度。

下一秒，他便开始助跑，加速，就如同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但就在他跑到边缘，距离起跳只剩下一瞬间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刚刚有个被自己忽略的白色下水管，居然横在楼顶边缘，而巧的就在于自己刚刚的视线完全被寻找瞄准点给吸引，而完全没注意到，此刻他想停下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哦糟！”

蜥蜴下意识的后撤步并没有使自己停下来，而是滑向了那个潜伏在地面上的白色管子，而后，他意识到自己的脚踝已经绊在上面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身体向前不受控制的倾斜，和平衡的失控。

蜥蜴感到迎面吹拂而来的风胡乱拍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而眼前，则是六层楼高的水泥路面，一阵可怕的失重感警告着蜥蜴，自己正在下坠。

他惊慌失措的在空中调整身姿，想要重新找回平衡然后抓住旁边楼上的东西，任何东西都好.......

接着，他的手攀到了什么，蜥蜴向上看去，自己的手无意间的攀到楼上其中一个窗台上，但奈何下坠的力道实在太强，他只是稍微停下半秒，便手滑继续向下坠去。

恍惚中，蜥蜴听见有人在恐惧的尖叫，随即，他意识到尖叫的人就是自己。

“啪啦！”

这栋楼的边缘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平坦，无数错综复杂的衍生物猛烈的打在了自己身上，而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到底撞到了什么。可能是窗台，也可能是这些住户用来晾衣服的绳子。但不管那些是什么，它们都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自己一命。

随着一声沉重的巨响，蜥蜴狠狠的拍打在了地面上，“嗷呲！”他惊叫着，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感折腾到动弹不得。

然而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三秒不到的时间里。蜥蜴侧躺在地上，不停的喘着大气，不知道为什么，但的确在受伤时大喘气会有效的缓解疼痛。他扑腾着，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一点力气撑住地面给自己翻了个身，然后看向天空。

自己显然是掉到这两个楼之间的巷子里面了。而这两个楼上，蜥蜴看见几件衣服正在缓缓飘下，然后落在身边。两栋楼之间则有几根断掉的绳子在剧烈的摆动，看样子自己刚刚应该是砸断了它们........但它们也成了自己的第一道缓冲。

“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蜥蜴喃喃自语着，然后，眼前一黑。他晃了晃脑袋，结果发现是不知道谁的内裤刚好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呸！干，好像我今天经历的倒霉事还不够多似的。”他说着甩掉脸上的内裤，开始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但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疯狂的疼痛感，疼痛差点让他要抽搐起来。

“好吧！啊，好吧......我看我还是先在这再躺一会儿吧........”

但这时，又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蜥蜴的注意力。他看见正上方，好像是三楼的窗台上摆放的几个盆栽似乎正在摇晃，然后，他的记忆力恢复了一点。

自己刚刚在下坠时似乎尾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像是花盆。而此刻，其中一个放在窗台边缘上的盆栽似乎就快掉下来了。那么看样子碰到的就是它了。

“哦，拜托，不要。”蜥蜴哀求着，但是那个花盆似乎很想报复刚刚他打到自己。随着最后几下晃动，盆栽猛地坠落下来，直冲蜥蜴的脸而来。

“非得是脸！？嗷！”“啪啦！砰！”

很显然，对于这只可怜的蜥蜴而言，今天并没有一个美好的开始。

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没人会来这里的，所以.......没人会知道在这个早上，在这个蜥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即便路过，也只会看见地上躺着的蜥蜴，和他脸上盖着的一团碎掉的盆栽。

他当场就昏过去了，不知道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唉......你真的要这么做？”模糊的声音响起，蜥蜴看向对面的家伙。

“这是我的工作。”蜥蜴回答道，他原本想试着用饱含歉意的声音说话，但却发现自己的声线异常的寒冷。“我们已经谈过关于你的工作的事情，我.........说真的......我不喜欢这样。”

那个模糊的声音哀求着，蜥蜴努力聚焦着自己的视线，但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在一个新的地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说道。蜥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安全不适合我.........我很抱歉。”许久后，蜥蜴回答道。“我知道你很担心，但拜托，请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安全的，我会保护你。”蜥蜴鼓励着面前的人，尽管他还是无法看清楚他的模样。

“你想保护我？”未知的声音疑惑着。蜥蜴则坚定的点了点头。“那么........放手吧。”

“等等！”蜥蜴突然性的惊叫起来，因为一股恐惧感涌上心头，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恐惧感，他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失去。而蜥蜴害怕它，即便是从六楼下坠时，蜥蜴心里的恐惧也没有此刻般泛滥。

然而下一秒，他便张开了双眼。

那是一场梦..........一场奇怪而模糊的梦，却又那么熟悉，仿佛就发生在前不久.......不对，那的确发生在前不久。

但当蜥蜴的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周围时，他清楚的看见了一个房间的布局。自己，已经不在小巷子里了。

这是哪？蜥蜴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自己是怎么到这的？

突然的，他屏住了呼吸。因为他注意到房间角落处的一道门，而上面的门把手发出了“卡”的一声，接着转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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