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辆改装过的宝马M4轻捷的穿过公路。金色的光辉刺破黑暗，爬上了远处的公路尽头，两边的红杉林被擦出瘦长的倒影，这里看上去很适合野餐。

车窗上的雨刷刷去水珠。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着最近一条消息。丹调大了音量。

近日，亨利警长在红杉路遭到袭击，其车辆与其他车辆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原因尚且不明。

丹眯起眼睛。他记得这个名字，亨利，那天晚上阻止另一个人朝他开枪的家伙，他瞥见了亨利的警号和名牌。

“真不走运，是吧伙计。”丹咧起嘴哼笑一声。这年头，在丹看来像亨利这样正直的家伙不是傻子，就是缺根筋。毫无疑问，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存在，而亨利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法律，不过说起来丹和亨利的交集到现在为止，好像只限于子弹和自动步枪上。

丹耸耸肩，也许他该跟这个警察谈谈，谁知道他会不会掏枪，这种一根筋的人也许只会想逮捕他吧。

车子进了红杉镇，他放慢了车速，最后停在了医院门口不远处的路边上。

医院门口聚集了一大帮警察。两名警员站在警车旁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其中一名摆摆手进了车内，另一名看起来很生气，随手拍了一下车前盖。

丹看了看周围的人，好像根本没人注意他，这不是洛杉矶，人们不会在意你长什么样，或者什么口音。

他推开车门，整理了一下夹克，大步的走向医院。

“等等。”一名警察叫住了正在上楼梯的丹。

“干吗？”

“先生，你来医院做什么？”

丹愣了愣，转头看向医院大厅。他想跑。

“来看望我的妻子。”但他还是冷静的说出来。

警察眯起眼睛，往嘴里塞了一块白色的什么东西嚼起来。

丹揣起兜，右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摸到了怀里的手枪。

两人对视着，他可以看到那名警察的蓝色眸子微缩。

“打扰了，先生。”警察轻轻点头，捏了一下帽沿。

丹走进大厅。他不喜欢医院，可能是因为这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他从小就觉得医院里的医生可能想要对他做点实验之类的。

他缓慢的走到服务台前，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医院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几名医生套着白褂子，站在缓缓上升的电梯上，一旁跟着位护士，手里拿着一张X透视片指指点点。等候厅坐着位老人不停的捶着胸口，张大嘴边咳嗽边深吸气。

服务台前的护士对着丹笑起来。

“有什么能帮你的吗？先生？”

丹顿了顿，眼神在访客表上来回游弋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您要来探访是吗？”她拿起本子看了看抬头说道：“您要找谁？”

“亨利。亨利警长。”

“他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朋友。”

“好吧，先生，你只要在这签字。”她用涂着亮红色指甲的手指指着一排长格继续说道：“只要在这签上字就可以进去了，你真幸运，探访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他写下了脑子里想的名字——毕格比沃尔夫

丹整个过程都面无表情，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笑，或者其他什么表情。在监狱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或者哪个混蛋把他惹毛了以后怒目圆睁。

医院的走廊相比大厅变得比较冷清，那位护士告诉了他病房号。他靠着右侧的墙壁寻找着门牌号。走廊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

“谢谢，珍娜。”

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次不是叫喊或者“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之类的。

他推开房门，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亨利，同样，亨利也看到了他。

珍娜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看丹又看看亨利说道：“这是你朋友吗？亨利？”

亨利坐起来，活动的时候皱了一下眉。然后发出了一声呻吟。

他绑着绷带的样子有些陌生，丹都快认不出这个朝自己开枪的家伙了。

“你先回去吧珍娜。”亨利盯着门口看上去有些魁梧的身躯。

“好吧，亨利，那我改天再来看你。”珍娜站起身，挤过门口，走向了电梯。

“丹泽西！”亨利皱起眉，死死盯着他。

“亨利警长，我想跟你谈谈。”丹看上去貌似没有恶意。可亨利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绷紧了上肢的肌肉。尽管很疼。

“如果你想干掉我，最好赶紧动手。”

“我不会干掉任何人，除了弗林。”

“为什么？”

“我不希望警察再来干扰我。”

“我说得是为什么你要追捕弗林，就好像他杀了你的狗一样。”

丹拿出兜里的口香糖塞进嘴里，坐在了亨利右边的椅子上。

“他没杀我的狗，也没抢我的车。”他十指紧扣，说道：“他杀了我的未婚妻。而我将要他血债血偿。”

“我们已经在调查他了。”亨利倚到了枕头上。

“你们这辈子都抓不到他。”

“什么？”

“他在政府机构，或者说警局里有眼线，亨利。”

屋里安静下来，窗外飞过一只鸽子，落在了右边的屋顶上。

“你知道眼线是谁吗？”亨利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丹摇摇头。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口香糖。

“你能别嚼那口香糖了吗？”

丹伸手捏出嘴里一团灰色的胶装物，走到窗底下，然后将那团口香糖粘在了监控上。

“听着，亨利。”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文件，放在了亨利的腿边，继续说道：“弗林手腕上的六芒星，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一个组织！我在审问他小弟的时候。那家伙好像叫格林。他手腕上也有这个标志，而组织就是弗林一手掌握的，我不知道他们杀人为了什么，但是我得阻止这件事，亨利！”说完，他朝走廊看了一眼，就像隔窗外藏着什么人。

“为了你的未婚妻？”

“不再是了，因为当他们停止杀人，事情将晋升到更危险的状态，亨利！”

滴滴滴。

丹的手机响起来。是马克的消息，上面标着一个地点——韦德化工厂。

“我得走了，记住我的话。”说完他匆忙的走出了病房，消失在视线外。

亨利看着文件沉思起来，丹说的好像有道理，可是身为一名警察到底该不该相信一位忙命逃犯的话？

他拿起文件将它丢进了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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