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我休养了三天,总算彻底退了烧,能下地走路,活动一下了。
因为担心胖子的情况,我和闷油瓶收拾了一下,就动身从那个月亮门中过去找他。
院中铺的石板小路已经被下面长上来的杂草给覆盖的差不多了。时间过去的有点久,胖子在这里行动的痕迹眼看快被自然情况给磨蚀干净了。
这儿的草很韧,我和闷油瓶走过踩倒的,小风吹吹,不到半天就看不出来了,要不是胖子那身神膘,估计这么多天过去连个影都别想找见。
闷油瓶大概判定一下胖子的行动方向,我们就沿着追过去。
一路上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打斗过的痕迹,没有机关陷阱埋伏,甚至连条草蛇都没看见过,只有胖子行走和休息所留下的痕迹。
那么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肯定,胖子是平安的,没有危险,但是有什么原因导致他没有回到我们所在的那个院子,而是一直走了下去。
我们穿过两三个院落,在第四个院子里失去了胖子的踪迹。闷油瓶再三检查,还是摇头之后,我们就想返回刚才的那处小院里再仔细看看。可是当我们穿过院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我和闷油瓶都打了一愣。
刚才我们穿过的是一间很小的院落,只有作为书房使用的一个二层小楼,现在眼前的则是一处种满了菊花的院子,一边的建筑,怎么说也得是个厢房级别的。
这个季节已经临近菊花的花期,眼前一片金灿灿的颜色中,又零星点缀着几处姹紫嫣红,即使难除颓败之气,依旧煞是好看啊。 这……这怎么回事啊?
我和闷油瓶都下意识地回过身去看后面,这一看不要紧,后面的院门本该是满月形,现在变作了草花形,就连门那边的景致也完全不同了。
“机关?”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海底墓的那类大型机关吗,将整个花园在我们注意不到的时候移动了。
闷油瓶听到我这么说,就马上蹲下身去用他那两根奇长的手指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后,脸色很难看地对我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嚎叫传来:“小哥,天真,我可算找着你们啦!”我们回头看向另一边的拱门,那个体积硕大的身影不是胖子又是谁?
“胖子!”我也万分激动地叫他。看他平安无事,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我这心总算是放下了。
胖子明显没有我这个病号和负责照顾病号的闷油瓶子过得好,好像瘦了点,满脸的胡茬子,有点沧桑狼狈的样子。我们问起他遇到了什么,他就絮絮叨叨,添油加醋地讲了起来。
我听完之后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那天胖子去旁边的院子里巡查,查过了两个院子之后认为没什么危险就调头往回走,谁知等走过院门之后,眼前的地方就变样了。
他的反应和我一样,立即就想到可能是机关,他没有闷油瓶那本事,就只能试着瞎走,可是怎么走都走不回去了。直到刚才,他才走回我们之前呆的地方,却发现我们已经离开了。
他想到我们可能是找他去了,就再次从他走过的那扇门走过来,所幸眼前的地方虽然完全没见过,但是我和闷油瓶都在,他终于和大队伍胜利会师了。
“这鬼地方真他娘的邪门!”最后,胖子以一句很有他风格的脏口作结。
“确实,先不说这迷宫一样的院子。”我捡起地上的树枝,清出一小块地方开始了我们例行的线索梳理工作。
“就先说咱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我当时脚下一空就掉下水了。可这不可能是西泠桥突然塌方,咱们两个半途呛水晕过去了,但是小哥一直是清醒的。咱们下沉是直线的,上浮时小哥拖着两个人,就算有位移,也不该太远,中途没有任何洞口、石隙,周围全是水,那这个地方就应该还在西湖上。” 然而我们都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于是我在地上写:
A——听到箫声——掉下桥——窒息——昏迷 B——听到A示警,救援——掉下桥——窒息——昏迷
C——听到箫声和A示警,救援——B落水——跳下桥——下沉——上浮——古宅
去掉我们已经明确的就是:箫声——桥下——下沉——上浮——古宅 而关于这栋宅子,我们所知的就是:迷宫。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不是汪藏海类的大型机关,我在这里用上了胖子那个枚举法。
“我认为有两点可能。第一,这个建筑本身就有着很多不规则分布的相同院落,布成了一个类似奇门遁甲的阵。”我说出我的假设。
“这不可能。”胖子立即否决,“我刚才经过的那个院子里还有你们吃完压缩饼干的包装呢。建筑可以造成一样的,但是人活动的痕迹怎么造?而且也解释不通为啥咱一转身,身后的东西也都变了。”
我一想也是。我们的活动有太多不可预测性,就算有人跟着我们,要做这样的伪造也太难了点,而且确实我们走过的门时而改变时而不变,显然不是静止不动的。
“那就是第二种,像云顶天宫死循环时那样……”我在地上写道:有鬼。
“有可能!”胖子也立即附和道。
闷油瓶从刚才检查过那拱门之后就一声都没出过声,这时却突然捡起一根树枝在我那句底下添上一条:“还有第三种可能。奇门遁甲加幻觉。”
我靠!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如果是幻觉的话,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以为自己向西走实际上却是向东,这样即使这片建筑不大,只要四通八达,也足以将我们困死其中了。
“那,致幻的因素是什么呢?”我问闷油瓶。只要知道了这个,我们就会有趋避的方法。
“不肯定。但有可能是那……箫声。”
“……箫声。”我和闷油瓶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他看向我,浅浅地笑了一下。这是自那天我说错话以来他第一次对我笑,让我原以为自己得罪了他而异常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也回给他一个默契的微笑。
“看来……胖爷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小两口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胖子不乏酸意地说,“不用狡辩了,我在刚才那院子里都看出来了,你们这两天过得可比你胖爷舒服多了。”
我听了不免气结,心道我就是辩,重点也不在于你后半句的内容啊。于是没好气地压低声对他说:“你少胡说八道啊!我知道你这人不靠谱,咱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可你当心哪天小哥不爽了……”我捏了捏他脖子,让他自己看着办。
“去去去!人小哥什么人呐,才不跟你似的,人家大人物不拘小节。”胖子一把拽开我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鄙视了我一眼。
我也没继续和他闹下去,倒是想起了一个问题:“胖子,小哥说你从始至终都没听到过那箫声,你怎么也会中招啊?”
“不光是他,我听那箫声是从很远地方传来,而你总说是在耳边。”闷油瓶看着我说,平淡的眼神却总让我觉得有一点担忧的意味。
“嗯,没错,那声音我听着很近。你就是因为这样发现那箫声有问题的?”我点点头,问他。
“也许,并不是听不到就不起作用。”他说。
“只是不知道是听得见更糟,还是听不见更糟?”我苦笑起来。
“或许一样糟。”闷油瓶沉吟着摇摇头。
我明白隐约他的意思了,这种幻觉催眠的原理是声波,之所以每个人听起来不一样有可能是因为耳朵对某个波段的接受度不同,但实际上这波动对脑神经的作用却不会改变。
就像有人能看见鬼,有人看不见但是能听到奇怪的声音之类的。当然,这是唯物一点的想法,在 见过那么多大粽子小粽子畸形粽子之后我还能有这种唯物主义观念,连我自己都很惊讶。
“不管怎么样,如果是因为每天晚上听到的那个箫声作祟,那我们只要堵上耳朵就多少会有效果。咱们今晚试试就知道了。”胖子的想法直截了当。
于是当晚,我们都堵了耳朵在院子里探路。闷油瓶提醒我们这可能是敌人的计策,引诱我们堵上耳朵阻碍听觉然后发动突击,所以我们约定好各种信号和手势,并且走得格外小心。
闷油瓶在前面开路,为了防止白天有视觉幻像的可能,我们没有开灯或手电,只凭着一点朦胧的月光行走,走到哪里闷油瓶都要确认一下眼前的建筑是否真实存在。
然而一夜过去,结果几乎令人绝望,我们感觉像是被拔掉了触角的蚂蚁,始终只能在一块区域内到处乱转。重复的次数多了,那种焦躁感令人想发疯。
最终,我们的尝试在天亮的那一刻彻底宣告失败。一切又回到原点——一筹莫展的困局。 我瘫倒在回廊的长凳上,身体还是虚,才走了一晚就又困又累得睁不开眼睛了。
闷油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我说。
“我们还有第二种可能——有鬼。”闷油瓶边在我旁边坐下边说。我轻轻笑了,他好像总是很了解我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可惜我们是盗墓贼,不是茅山道士。”我感慨了一下,早知今日,我当初就不学建筑学神学了。
“会有办法的。” 他的语气倒是蛮肯定的,因此我觉得安心了很多。
“嗯。”
“今天,好好休息。”听到闷油瓶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周公在向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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