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一个很开朗乐观的孩子,因为嘴甜,长相乖巧,不论大人小孩都不讨厌我。但是自从榕州回来后,因为连续好几年母亲都没回来过年了,所以我每天出门,总会有大人问我说你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而跟我一起玩的小朋友们也会问我说你妈妈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你了。每当这样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很难受。就好像是裂开的伤口被人又轻轻地扯了一下。而且,每天都在村里到处跑,也总会碰到不一样的人会问我同样的问题。被别人问的次数多了,以至于后来别人一跟我提“你妈妈”这三个字我就眼红得要哭出来。大人们看我可怜,慢慢地也就很少问了。可是,每次我在玩的时候,还是总会有大人在从我旁边走过的时候,轻轻地滴咕着说:“你看,才这么小,梅香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真是可怜!”我虽然假装没听见,但眼圈却总是不听使唤的发红发胀。到后来我就很少再出门了,经常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家里,坐在床上,或是站在桌子前发呆。低头玩玩手指头,抬头看看窗户外的天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想着不着边际的心事。
儿时的我非常喜欢看戏,只要村里有唱戏的,我就一定会跟着大人们跑去看。一开始的时候,倒不是为了看戏,而是因为演戏的时候,都有人在戏场的空地上贩卖鱼丸、扁肉、麦牙糖或是山楂串之类的,甚是热闹。当别的小朋友的父母都给他们买了吃了的时候,大人们就会叫父亲也给我买一个。我知道父亲没钱,就会独自默默走开。
我喜欢看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家门,不用再在狭小的房间里发呆。因为黑夜里,别人不一定会认得出我,即使认出来了,我也可以假装没看见,然后跑到陌生的人群中玩耍。即便被人询问关于母亲的事,我也不用担心我的眼泪会被别人看见。我不喜欢黑夜,但是黑夜却给了我最好的保护与遮掩。
看戏的时候,我很喜欢站在后排一边听戏一边看别人卖麦芽糖。总会有大人或是年纪比我大的哥哥们跟卖麦芽糖的人赌博。卖麦芽糖的人先剪下一段麦芽糖(一段卖二分钱),然后跟打赌的人一人抓住麦芽糖的一头,喊“一二三”,然后两个人一起用力拉。因为麦芽糖很粘,会拉得很长。拉断之后,就比较一下谁手上的麦芽糖更多,谁多就谁羸了。如果卖的人拉得多,那过来打赌的人就要掏二分钱把这拉断的麦芽糖买走,而如果过来打赌的人拉得多,那么这两段麦牙糖就归他所有了。意思就是,不用花钱——白吃。
打赌的双方为了自己可以拉出更多的麦芽糖,就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招式。在拉住麦芽糖的一端后,有的人会在身前快速地打转转,像是画圆圈一样;有的人就会上下不断地甩,手臂在空中不停的挥舞着;有的人则干脆利落,直接用力地往身后一拉就断了。不论怎么样,最终的结果都是卖的人输得多。
因为一看见有人打赌就会围上很多的人,如果有一个人连输了两三把,那他就会怂恿别人来赌,或是说由他掏钱请别人帮他拉。每次也总会有个人今天找到了窍门,每回都是赢的。当他们赢了很多的麦芽糖之后,也总会分一两段给我们这些围观的小孩子们。
卖山楂串的也很有趣,但赌法与麦芽糖不同,卖山楂串的人一般都会随身带着一副扑克,遇到生意不太好的时候,他就招呼别人跟他“摸牌九”(扑克的一种打法,一人三张牌,比大小),如果卖的人赢了,那赌的人就要花一角钱买走一串山楂;而如果是卖的人输了,那赌的人就可以免费拿走一串吃。因为扑克是卖的人带来的,而且也是卖的人“坐桩”,一般卖山楂串的人也都学过一些出老千的方法,自然,大多时候都是他们赢了,所以并没有赌麦芽糖那么有看头。
而卖鱼丸和扁肉的摊子就更没什么看点了,因为卖的人一看见一堆小孩子在旁边看热闹,把他的摊点都挤得水泄不通,就会说:“小孩子快走开,不然烫着了我可不管。想吃就去爹妈那里拿钱过来买。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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