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右手》的男主人公叫大军,两个女人是大军的左手和右手;一个叫鹿萤,一个叫蓝玲。
小说是以第一人称这样进行描述的:
我上大学前和高中时的同学鹿萤相爱了,鹿萤家境不好我常常关照她;但鹿萤是班上学习尖子一直给我补习落下来的功课,使我在高三的头一学期就冲到全年级前十名的行列。
我有点沾沾自喜,和鹿萤的关系黏得像胶;终于有一天我们没有控制住感情在一座小树林里作了爱。
那是非常时期“革命形势很严峻”我害怕被拉出去枪毙整天愁眉苦脸,鹿萤宽慰我说:“大军你不要害怕,出了事鹿萤顶着和你无关;但愿什么事不要发生!”
可在高三最后一学期鹿萤没有来学校,我想她是不是真有事了就上她家去找。
鹿萤的哥哥十分冷淡地问我:“你是鹿萤什么人?”
我说和鹿萤是同学。鹿萤哥恶恨恨瞪着我:“鹿萤死了!”
我惊得目瞪口呆,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想问鹿萤的父母,才知她父母早已亡故。问村里人,他们也不知道鹿萤哪里去了。
鹿萤真的死了吗?若是真的死了那都是我害的,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尽自己的罪责……
我蹲在村口哭了一场,忧伤悲痛地返回学校;接下来由于功课忙我再没去找鹿萤,但我不相信她会死。
后来,我如愿以偿走进大学校门,心里却一直放不下鹿萤:她学习比我好,倘若不放弃,进一流重点大学十拿九稳……可是,鹿萤为什么放弃高考?带着许多不明白的疑惑,我在大一的头一个暑假第二次去了鹿萤家,又被她哥赶出来了。
如果说她哥像个输红眼的赌徒,那是太恰如其分了,他手里拎根枣木棍指着我吼道:“我知道你是鹿萤的野男人,她已死了;你找她干嘛?再不滚,小心我敲断你的狗腿……”
我害怕那根枣木棍落到我头上,便像一只偷了油的小老鼠灰溜溜逃遁了。
我在思念鹿萤中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活,毕业后分到天阳报社当编辑,没几年便升任主编。
我在工作之余继续寻找鹿萤,但一直未果,以为她真的死了,也就死心。
后来,我和一个叫蓝玲的姑娘结为伉俪;蓝玲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气质高雅心底善良,但却没有生育能力这使她很苦恼。
蓝玲常常对我说:“大军,我对不起你,不能给你留一个根;要不咱离婚,你再找一个!”
我恼怒地说:“你胡说啥?不生孩子我也爱你!”
不觉光阴荏苒,转眼就是若许年,古城落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冬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我站在阳台上饶有兴致地观赏雪景,一个拾荒人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眼球。
拾荒人在距我百米开外的垃圾台上,飘飘扬扬的大雪,并没阻止他(她)的劳作。
我辨不清拾荒人是男是女,模模糊糊看见他(她)手中的那根大铁钩仿佛一把钩镰,直刺垃圾堆中奋力一拉,一堆垃圾便四处开花。
开了花的垃圾层面上露出纸箱、破布、塑料袋、酒瓶、易拉罐。拾荒人像发现宝贝似的将纸箱择捡出来,码成堆、扎成捆;将破布、塑料袋装进一只编织袋;酒瓶、易拉罐装进另一只编织袋……雪片在他(她)的背上盖了一层被,他(她)浑然不知;冰冷的雪水似乎已浸透他的鞋袜,他(她)全然不晓……我禁不住热泪盈眶,心想:这个世界上,有一掷千金的款爷;也有为一只酒瓶而折腰的穷人;拾荒为生的人该是多么艰辛?我是主编,有扑捉新闻的习惯,眼前的这个拾荒人不是很好的素材吗?
我拾步下楼向垃圾台走去,想和拾荒人作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然而,当我走上垃圾台后,不禁怔得目瞪口呆,这个拾荒人竟是我二十年没见面的鹿萤!
鹿萤没死!我顿时热泪盈眶,想上前抱她,她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向墙角缩去。
毕竟二十年了,她可能有了男人,我便打住自己冲动的感情,轻轻叫了声:“鹿萤!”
鹿萤嘤嘤地哭泣起来,边哭边说:“大军,你好吗!”她这一问,使我心如刀绞,我不顾一切地将她揽在怀里,鹿萤伏在我的胸口,淋漓尽致地痛哭起来……“回家去吧,这里雪大!”我拉着她的手,爱抚地说。鹿萤顿了一下,忐忑不安地说:“我怕蓝玲见怪!”
我一怔:“原来你知道我和蓝玲结婚?”鹿萤点点头。我突然热血沸腾,怒气冲冲说:“哪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鹿萤说:“这不找来了吗!”我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拉着鹿萤就走。
鹿萤说:“让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说着就去捆绑那些废品。我的眼窝一酸,蹲在地上帮她捆绑,然后一件一件搬到板车上。鹿萤呆呆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擦眼泪。
我把鹿萤的板车停放在楼下面要和她上楼去,鹿萤怯怯看着板车说:“放这行吗!”言下之意是怕人把她这一车破烂弄走。我感到一阵悲哀,不屑地说:“一车破烂,谁要!”鹿萤想了想,这才跟我上了楼。
我住的是一套三居室房屋,装修考究,十分现代,为了防止小偷,多加了一道推拉式防盗门,出门时用连锁从外面锁上,回家后还可以从里面锁上。鹿萤一见,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我催促几次,她才蹑手蹑脚走进客厅,但还是不敢在红木沙发上打坐,站立一阵,见屋地上有张小木凳,才扯过来坐在上面。
我心中很不是滋味:当年多么一个美丽活泼又有文采的鹿萤,可是现在……鹿萤似乎猜出我的心境,悠悠地说:“大军,甭小看捡破烂这行当,利大着啦,一斤纸箱能卖一块钱,一只酒瓶也能卖三四毛哩!有了这些钱,我和林生就不愁吃穿啦!”
“林生!林生是谁!”我急切地问。鹿萤哽咽起来:“林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说什么?我们有孩子!”我扑上去抱住鹿萤,鹿萤像块柔软的面团,倒在我怀里:“就是那一次,在小树林里……”“这么说你没参加高考是由于怀孕了?”我心神不安地问。鹿萤神情漠然地点点头。
我们那一次作爱后,鹿萤便怀孕了。那时侯上大学要政审,为了不影响我的前程,鹿萤决定自己背起这口“黑锅”,使我顺利地走进大学校门。她却放弃高考,扛个大肚子回到家中。鹿萤的父母早就过世,哥嫂见她做下没脸事,追问男的是谁,鹿萤闭嘴不说,哥嫂就把她赶出门外。多亏天台山一个老妇人救了她,让鹿萤在一孔破窑里生下林生。从此,破窑洞成了鹿萤和林生的家。山里人善良,给鹿萤租了几亩荒地,鹿萤一边种地,一边教林生认字。鹿萤是高才生,教一个林生戳戳有余。我大学毕业后在报社当记者,鹿萤找过我,但那时我和蓝玲已经结婚,鹿萤哭了一场,也不嫁人,一门心思教林生读书。林生未进学堂,就考上北京大学,这使鹿萤兴奋得几个夜晚睡不着觉,她想把喜讯告诉我,但怕影响我和蓝玲的关系只好放弃。林生上学需要不少钱,鹿萤在建筑工地背过砖,给旅馆洗过衣服,后来,就在这座城市拾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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