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0章乡村夜宴

第二天，村里的女人早早到了，一辆辆牛车赶来往山上拉水，在三婶的指挥下，后山枣树栽种工程有序进行，今天后山来了一个人。

村长，作为前进村的村长，整个村子最有权势的男人，这种场合肯定不能少了他。

村长的胖媳妇坐在树荫下乘凉，看着一根根竖起的枣树，这么多年，后山一直荒着，从来就没有人想过在上面做文章。

“真能结出枣子来？”

村长媳妇忍不住问，旁边坐着几个休息的女人，“当然能，这东西又不像女人的肚子，男人不下种就不结果。”

那个女人说完顿时引来一阵哄笑，这种玩笑很常见，尤其是这些中年女人凑在一起，总是拿这种事相互调侃一下，算是给沉闷的乡村生活增添一丝乐趣。

村长皱着眉头，看着后山种下的枣树，这东西真能赚钱？

李发这一步，是不是迈得有点大，前期的投入几万块，看着不多，但是这东西和种地一样，不到粮食打下来，永远只能往里投资，而且就是一个无底洞，弄不好就是血本无归。

李发家里的情形村长更是了解，整个前进村都是数一数二的穷困户，所以李福才一直找不到媳妇，李发这么做，李有才为啥不阻止！这件事村长也想不清楚。

“发子，晚上怎么犒劳嫂子？”

休息的时候，几个女人忍不住开始开李发的玩笑，李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咋都行，这个情李发记住了，以后做牛做马。”

“那倒不用，你应该清楚，我们这些女人最缺的是啥东西！”

一阵女人的哄笑传出，李发也不生气，正好地上放着园子里摘来的黄瓜，李发捡起一根顺势丢过去，“嫂子，先拿这个顶顶，等我把后山建起来再说。”

又是一阵哄笑，女人拿起地上的黄瓜，用手擦了擦，咔嚓一口咬下去一小半。

李发觉得应该犒劳一下村里帮忙干活的这些人，昨天帮了一天忙，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上，什么地方都要讲个人情，这一点李发清楚，不过身上确实没多少钱，他只能去找娘商量。

李发娘点头，“三，应该，不能白让人家帮忙，咱家里还有三只鸡，晚上杀两只，后村你李叔家打鱼，去买几条大的回来，再顺便买点干豆腐。”

“行。”

李发掂量掂量，这些应该差不多，乡下人吃饭不讲究太多花样，只要是实惠，李发去找他大哥李福，给了李福三百块钱，看了看人数，差不多得三四桌的样子，“大哥，你去后村李叔家买四条鱼，挑大的买，再买五斤干豆腐。”

“哎。”

李福答应一声，接过钱往下走，后村离前进村四里地，家里有台自行车，骑车过去应该一会就到，李发蹲在那，检查一下坑里水的情况，如果最近不下雨，一个星期之内还得浇一次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枣树成活。

这种都是一年期的枣树苗，所以价钱上相对贵一些，但是可以最快时间见到效益，这是李发想要看到的，如果买那种小树苗，栽下去，成活率不敢保证，至少要搭上一年的时间。

李发清楚，自己必须短时间做出点事来，否则，自己的这些计划就要泡汤，如果不赚钱，或者看不到希望，爹更加不会同意，而且也会成为村里的笑话。

水和土把树苗的根完全包裹，李发用手拍了怕，昨晚守了一夜，可能以后就不能离开这，村里有养猪的，还有半大的牛犊子，经常来后山转悠，祸害点地不怕，李发最担心的就是把自己辛辛苦苦买回来的树苗给弄坏了。

“发子，咋样？”

三婶过来，李发回头，“三婶，这次多亏了你。”

三婶乐了，“哪的话，都是一个村的，婶又是村干部，咱们村缺的就是你这种敢想敢干的年轻人，你也都看到了，男人都出去打工，女人苦，孩子也苦，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李发点了点头，出去打工的时候，其实进过工地，活特别累，而且枯燥，大早上就要起来上工，一直干到晚上，累得不行，倒在那就想睡，其实在外面时间长了，有些男人反而不想家了，一个人在外面也不错，抽烟喝酒，偶尔还能花点钱玩女人。

这些打工的农名工，发泄的方法主要有两种，一般在大的工地的边上，都会有那种女人出现，帮人发发传单，如果有男人上来搭讪，就会偷偷领着去后面临时搭的帐篷，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从里面出来，这种事也不觉得羞臊，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而且价钱也便宜。

李发就曾经见过，还有另外一种，临时夫妻，打工的男的女的都有，好多都是一年回家一次，在外面都想有个照应，加上身体上的需要，很多在外面组成了临时夫妻，不谈感情，有需要的时候聚在一起，平时就和夫妻一样，到了过年的时候各走各的，一般都提前说好了，不能影响彼此的家庭。

男人在外面不闲着，留守的女人日子更苦，所以，村里留下的男人也就成了香饽饽，很容易发生一些事情，这些违背伦理的事情发生，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贫穷。

如果农村富裕了，男人不需要出去打工，女人和孩子也不需要独守空房。

这些事，李发回来从来没说过，就是怕这些女人受不了，毕竟为了彼此的家庭付出了太多。

李发家的院子里一片热闹，烟囱里冒出阵阵烟气，李有才有些尴尬，如果是平时，肯定站在外面指挥别人，而现在，所有人都是冲着李发来的，村里的事瞒不住，几乎都知道自己不支持儿子在后山种树，有人理解，有人骂他老顽固。

小笨鸡炖蘑菇，炖成金黄色，一阵阵香气从里面飘出，那些馋嘴的孩子忍不住扒着门往里看，从山上回来的女人也不闲着，附近的从家里拿来碗筷和桌子，有人从园子里摘了葱和香菜坐在那摘。

李福买回来的几条大鱼下了另外一口大锅，灶坑里架上木柴，烧得噼里啪啦的响，干豆腐配上黄瓜拌凉菜，剩下的干豆腐和园子里摘来的尖椒一起，四个菜很快出了锅。

满院子的香气，女人们高高兴兴的上了桌，这种事谁都不用客气。

“李发，把你爹请出来啊。”

“对啊，咋还成大姑娘了。”

有人开玩笑，李有才坐在炕头上，脸上不由得一阵阵的发烫，看到李发从外屋进来，李有才转过身。

“爸，出去吃一口吧，村长和三叔都来了。”

“不去。”

李有才脾气倔，觉得出去丢脸，这时女人从外面进来，“快去吧，难道让村长等你？”

李有才下了炕，趿拉着鞋往外走，在前进村，村长的面最大，谁都得给，而且，这一次村长亲自来帮忙，李家也算是有面子。

“李大哥，你可是养了两个好儿子，以后都有出息。”

李有才从里面出来，开始还觉得脸上挂不住，看着来了这么多人，李有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

“出息啥，以后能有口饭吃就行。”

李有才要过三年饭，当时闹饥荒，爹娘都饿死了，没有办法只能和叔叔一家往东北逃，听人说，东北那边好，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

逃过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想象中那个样，虽然地多不愁吃的，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富裕，而且也没看到野鸡真的飞到饭锅里。

后来叔叔也一病不起，只剩下李有才一个人，十八岁的大小伙子，瘦得直打晃，捡了一块破被把叔叔包了，然后找了一个坑草草埋了，李有才只能继续要饭，因为不认得路，越走越偏，最后看到前面有村子，一直往里走，最后饿昏过去。

“喝一口。”

“发子，讲两句。”

“对，大伙鼓掌。”

有人起哄，李发站起来，“我也不会说啥，这次大伙的情李发记心里了，我干了。”

“三儿，慢点。”

李发心里感激，一碗酒直接下了肚，顺势在嘴角擦了一把，李有才吧嗒吧嗒嘴，心里不是滋味，每次都是自己说几句。

吃着河水里打上来的鲜鱼，喝着美味的鸡汤，夜晚的农家院里笑声阵阵，那一刻，几乎所有的疲惫瞬间消失。

李发多喝了点酒，脸涨得通红，看着这一刻，仿佛看到好日子就要来了。

真的这么简单？

天边升起的那一片浓重的黑云，让李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今晚有雨，这原本是好事，但是树刚刚种下，就像是襁褓里的孩子，能不能承受这样大的风雨，李发心里完全没底。

三万块钱的树种，钱还是从吴老师那借来的，李发心里清楚，这些树不能出一点问题，否则，自己真的成了罪人。

李发决定上山，就算今晚的风雨再大，一定要在山上，陪着这些树种，这是他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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