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不大,但容纳两个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外面的雨声仿佛湍急的水流,细密的雨丝让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的湿气越来越重。难受的天气让飞段不免心浮气躁,他弓起的双腿不耐烦地抖动着,不悦的话语时不时从口中流出。
从他们两个进入树洞至今,至少也有一个多小时了。
起初飞段还和新月东拉西扯地说着话,虽然都是些“你爱吃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琐事,又或者是吐槽角都。后来能聊的都聊完了,饶是社交牛杂症的飞段也开始无聊地看着被雨丝覆盖的世界打哈欠。
上次看到这么大的雨还是在现实世界吧……
沉默中,新月拖着脸,看着不远处在风雨中摇曳的一朵红花。殷红的颜色像极了她的头发,一时间,她还以为那是她自己,独身一人在风中飘零。
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呢……或者说我还可以回去吗……
好像所有阴沉的雨天都会勾起人阴晦的负面思绪,压抑与悲伤不知何时从她的脑中蔓延全身。无形的痛苦压在了新月的胸口,好像刚吃下了一碗馊了的白粥,无味的酸涩在胸腔作呕。
烦躁。压抑。
响亮的哈欠声打断了新月的胡思乱想,窸窸窣窣的声响引她微微侧头,她见飞段已经靠在了洞壁上,两手枕在脑袋后:“困死我了。新月,雨停了以后喊我起来啊,我先睡会儿,这两天森林里睡得难受死了……”
“哦……嗯。”新月还想说什么,飞段已经合上双眼开始休息了。
什么情况……
喜怒无常的邪教徒的作为一直让新月摸不透,又或者说这个名唤“晓”的组织的所有成员她都其实看不透——她以为自己了解他们,但当面对面而站时,她却永远猜不到得到的是巴掌还是糖果。
红发少女拖着脸看着外面,她摸了摸因为潮湿已经粘在额前的刘海,又慢慢沉浸到没有由来的忧患与悲伤中。
雨中的红花再也受不住风雨,两片娇嫩的花瓣终于不堪摧残,飘离了花心,向远处飞去。从前看不起那些没事就伤春悲秋的诗人的新月,这会儿终于也切身体会到了“昭华易逝”的悲哀。胸口那碗馊了的白粥正要反酸,勾出几滴眼泪,飞段的呼噜声又一次打断了她失落的心情。
干嘛啦他在……!
不满于被两次打断施法的新月不悦地看去,银发的青年已经靠着洞壁睡着了,甚至嘴角还在流口水。
新月不免有些汗颜:果然艺高人胆大,这么凶险的地方都能睡着……话说他会不会感冒啊……要不要把衣服还给他盖上……
正踌躇家长里短的新月看着飞段的睡颜,忽然萌生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飞段睡了,那就没人监视我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自己跑路了……?
想到这里,新月的眼睛都睁大了。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飞段,脑子飞快的运转:他不会在装睡骗我吧?话说角都一开始让我和飞段两个人一起行动就很可疑啊,不怕我们俩叛逃吗?难道是角都故意让飞段试我,看我会不会跑路?话说我现在该不该跑啊,会不会角都根本就不在什么山洞里,而是躲在附近看我会不会溜出来?
新月觉得,她此刻的脑子不比鹿丸的IQ200差。
“前辈……你还醒着吗……”新月用和蚊子一般大的声音叫唤了一声,飞段却毫无反应,新月又用稍大的声音叫了声,对方眉毛都不带跳一下的,依旧打着呼噜流口水——这下新月确定了,起码飞段没有假睡。
因为以他的智商,是不可能把假睡演得这么像的。
外面的天色竟略有好转,倾盆大雨的那个盆大概被扶起了,雨势不知何时开始减小,仿佛老天爷都在给这个少女帮忙,不让骤雨阻挡了少女逃跑的前路。
她脱下飞段的晓袍,轻轻盖到了他的身上,飞段依旧没醒。
兴奋快冲昏了她的脑子——飞段真的睡了,剩下的就是确定角都没躲在附近……
少女无声无息地起身,来到了雨中……
刺眼的阳光直射飞段的眼皮,他挣扎着揉了下眼睛,接着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双手却意外顶到了什么邦硬的东西,他这才回神抬头,发觉自己在一个狭窄的洞中。
我睡着了来着?
外面的雨停了不知多久,一束阳光从密集的树枝中直射进来。植物的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世界的一切仿佛浸润在清新的空气之中。
他低头,发觉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祥云袍,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反应迟钝,他下意识地喊了声“角都”,接着便自己吐槽自己“忘了那老家伙没在一起”,接着喊了声“新月”,周围依旧一片死寂。
“新月?”
无人回应。
飞段暗觉不妙,连忙掀开衣服,跑出树洞大喊:“新月!”
风沙沙吹过,跟前残缺了两瓣的红花随风飘动。风声过后,嘶吼声伴随着沉重的金属声响起,长着树洞的粗树斑驳的身上,旋即被猩红的镰刀又凿出一道疤痕。
新月不知道自己这个冲动的决定是对是错:在跑走的那一刻她觉得是对的,但经过了一个夜晚的奔波,她又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她在树林里迷路了。
从没有过户外生存经验的少女,茫然地看着哪都长得一样的四周。离开飞段时大约是昨天傍晚,现在太阳都出来了,她还没从树林里跑出来。
她原本想过如果是飞段的话会怎么带她出去,但最后觉得,估计飞段会自己开一条新路带她莽出去。
早知道就在来的路上留点记号了……
垂头丧气的新月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冲动:现在逃了好像也没用啊,在茶之国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里呢……还不如跟着角都和飞段来得实惠……
舒适的晨风拂面来,让新月想起昨天临行时的那个术。
这是她在进茶之国前自主练习发现的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个术,就像是什么东西操控着她的手,莫名其妙就结了一串印,莫名其妙就发动了这个术,莫名其妙又知道了这个术的用途。
新月管它叫“风遁·青岚”。因为她看到自己周围的风变成了青色,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脑子里蹦出了“青岚”这个名字,就像当时她脱口而出自己姓“五十岚”那样。
“青岚”发动之后,可以通过自己风遁产生的风,感知风之所及之处是否有其他查克拉存在。新月感觉当时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青岚”——她变成了风,或者说风变成了她。
她昨天就是用这招感知了角都是否埋伏在周围。
结果当然是没有,否则她现在也不会逃走了。
她又一次经过了自己做过标记的那棵树,沉重地叹了口气,甚至萌发出回去找飞段的念头——解释一下说自己想出去找点吃的,结果走丢了,飞段会相信的吧?
但是怎么回去找到飞段也是个问题啊!
“啊啊啊不行!好不容易逃走了,怎么能又想着回去啊!”新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让一团浆糊的脑子清醒一些,“我记得昨天角都说,后天中午在旅馆门口会合……”
也就是说,起码到明天中午为止,角都和飞段是无法联络上的。飞段的话应该不至于这么快找到我,只要我想办法,在角都来找我前找到地方躲起来……
红发少女叹了口气:“但问题是我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啊。”
她又朝前走了一段。晨间的森林中环境竟意外的好,不比昨日的昏暗,视野一片清朗。舒适的环境甚至让她忘记了老人“毒花毒草毒虫”的形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植物的芬芳。
清风徐来,花草树木发出悦耳的响动,仿佛在给她吹奏成功逃离的凯歌。
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和谐的韵律中不和谐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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