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蝴蝶.古渡

江枫问千素：“难道你不再憧憬爱情？看看你，小丫头片子一个，居然好像下过乡蹲过牛棚……”江枫凝视着千素忍不住想笑起来。

千素低下头。久久沉默。

“比如你想象一下：红屋顶从此多了一道风景？你和我。你想象一下：我们挨在一起，听着潮声起起落落。”

千素说：“我熟悉那声音。我太熟悉了。只不过是我自己一个人听，听到睡着。”

“我带你去听。你会知道，你不是一个注定就活在冬天的人。不管经历了什么，我们总要在风雨中成长起来。”

听着江枫的安慰，千素的眼泪忽然不可抑制地流下来。过去大雾弥漫中的遭遇，眼前纷乱的人和事，铺天盖地而来的流言……

“我知道。我一个人带着桐桐，别人都把我当未婚妈妈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当海园的那些看着自己长大的阿姨，对她和桐桐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当那些孩子，冲她扔石块，那些路人向她和桐桐吐口水，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所有的人，都认为我和桐桐，是海园的耻辱！是我把整条街的人钉上了耻辱柱。是我给他们抹黑。我是多么没有廉耻的女人。”

“素素，难为你了。这对你太不公平！我愿意给你一百年的肩膀，让你依靠，不可以吗？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虽然你其实并不关心真相了，现在担心的是桐桐的成长…对了，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去种子基地吧？那个地方叫沙棠。那个地方改良后，你说能种出树来，咱们一起努力试试看！我也支持逸文的。”

千素抬头看看江枫。是的，她记得那一次远足。两个人在漫漫黄沙阵里逆风行走，离人烟越来越远，离天边的地平线越来越近。风掀起流沙的狂澜，飞沙走石掠过脸颊，说不出的疼痛。她在桥边走着，长发成一面飞扬的旗帜。风衣成了鼓涨的风帆。但是狂风实在力量太大，她有点弱不禁风，却依然要迈着脚步走下去。江枫再后边，跟这她。不知在想什么。“素素，我在找一条河的源头。你也帮我找。”

“我看到那些种子了。它们都被狂风掀了出来。”种子到处都是。荒凉的土地仿佛沉睡了千年万年，浑朴苍凉粗犷的土地，承载着这片土地上人们的沧桑与苦难。

“我也在找，有清澈水源的地方就有希望。看看。这些种子都干瘪了。”千素被沙土狂风阻隔，半个身子陷进黄沙里。江枫在后边喊，忽而又放声高歌……

跋涉了很长很长的路，一个古老的渡口依稀可见。看见了！大河的源头！母亲河的呼唤！

“江枫，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还有渡船登着我们。快一点！”

这一刻，耳畔的风沙逐渐微弱下来。天空和大帝静默而肃穆。天和地的距离不可再近了。阳光真切地露出暖意，抚摸这千素的长发和脸颊。千素觉得自己都要风干了。

一条蜿蜒的长河，以优美的流线滑过视野。如果没有大河，人类的始祖是否还能创建文明？

温柔的大河，深情地匍匐在沙海的尽头，在大河的彼岸，是绿色的草原，可以放牧诗歌的羊群。只是现在他们一眼望不到彼岸的尽头，似乎看去那么遥远，遥远得仿佛梦境，遥不可及的天国乐园就在票房诱惑着他们一步步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本能地想要奔跑起来！

“看到渡口了！开心不？这一程没有白来。”

他们兴奋地奔向大河，心里一千次呼唤，仿佛对慈母的呼唤一样。到了渡船上，江枫从口袋里掏出口风琴，悠扬地吹奏熟悉的旋律！

在舒缓轻柔的《一条大河》的旋律中，古船中的千素睡去了。

她实在太疲惫了！完全地不能支撑。她感谢这渡口。发现它简直令她差点欢呼雀跃。

是啊！当时千素还年轻。

但是不意味着不知疲倦。

天风在呼啸。低俯古船中的沉睡的少女。

她完全地去了梦里。或许梦里有她的憧憬。久久不肯被他唤醒。“醒醒，我们得上路了！‘’她听不见江枫的声音，翻个身，又睡去，慵懒地卧在阳光下。这么好的太阳不拿来睡觉做什么？

睡吧！素，你真的太累了！

风变得轻柔。仿佛一头流浪很久被驯服的怪兽，匍匐下来，双膝跪在船头一样。风把她的青丝轻轻托起又放下。她的象牙色的脸庞，被阳光烘出一团红晕，半张脸隐在青丝缠绕的面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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