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带走了小狗子和小妞,大妞留下来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她妈妈的灵魂成了大妞唯一精神寄托,没人的时候她总喜欢和妈妈说话。
大妞非常懂事,她知道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渐渐也不比从前,她自觉承担起一切家务。
大妞变成家里的小大人,每天早上她五点起床,先去河里挑满一缸水,因为河水只有早上才清澈干净,到了中午,很多鹅鹅鸭鸭在水里游,还有其他村洗衣之类,河水就会变得混浊而肮脏。
干完这些活儿也就接近早上六点了,她准时上学,家里穷,她从来没吃早餐。学校离家里五里多路,每天来回步行四次,有时放学的时候,她还顺路捡割一些猪菜。爸爸离家之后,爷爷奶奶就没能力种水稻了,只留了一些旱地种杂粮。林四婶是个非常勤劳的老人,她靠每年养几头猪种些杂粮之外,还开垦了几亩地种上了红茶树,大妞她们的生活,基本是靠这些收入来维持。
虽然生活贫困,但大妞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她的自律性非常好,即使那么多繁重的农活,从来没影响过的她学习,每天晚上,大妞帮助奶奶做完家务之后,就坐在微弱的油灯下,坚持完成当天作业并自觉预习明天的功课,为此,整个学校的老师十分器重她。
竹荷的魂儿天天看着孩子那么贫困艰苦,觉得是自己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她难过的天天饮泣,这让大妞也很难过。
“这孩子,实在太懂事了,只是最近不知为什么,自言自语更频繁了,该不该带她看下医生?”林四对老伴说。
“唉,看她学习各方面都表现出息,也没什么不妥呀?况且,家里两元钱也没了,两个女儿嫁得远,过船渡海的,一年也不见她们回娘家一次,她们也没想到我们落泊到如此地步吧。”林四婶抹了一下眼泪,很无奈。
“我编织的箕箩也有几个可以卖了,明天叫上大妞一起挑到凤湾码头卖了吧。”林四干咳了一下,显得力不从心,他因为有慢性肺气肿,说话有点气喘。
“也好,顺便买点海鲜回来,这孩子,真太苦了,没吃过鱼很久了,她大伯倒不缺鱼吃,每次到山坑,都能网上一两桶鲫鱼,但一条也没给我们。”林四婶越说越伤感。
“哼,这不肖子,老婆奴,不该提他。”一说起大儿子林庆,他气不打一处,两个老头,从来没得过大儿子的照顾,难怪他生气。
“大妞,今天周末不上学,帮爷爷挑箕箩到凤湾码头去卖好吗?”奶奶细声软气的声音传入耳朵。
“嗯嗯。”大妞立刻翻身坐起,揉揉惺忪的眼睛。
“洗把脸,饮杯温开水吧。”林四婶说着在米缸捞起一块饼干,这饼干还是隔壁黄二婆给的,林四婶一直不舍得吃,她递给大妞,大妞又瓣了一半给爷爷,自已吃了一点就跟着爷爷出发了。
早上的天气特别清爽,小路两旁的小草沾满了晶莹的露珠,弄得大妞的鞋子湿湿凉凉的,大妞两头挑着十多个叠着的竹编箕箩,显得个子特别娇小而吃力,而离凤湾码头,还有三四十里路。
大妞跟在爷爷后面,觉得担子越走越沉重,太阳越升越高,碧空如洗的天空蓝得耀眼,把镜子里面的竹荷扎得头晕转向,她想钻出来帮下大妞,但阳光太猛烈了。大妞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前的镜子,示意妈妈不要出来。
“到了吗?爷爷。”大妞把沉重的扁担移来移去,换着左右肩,忍不住问。
“好快了,过了那座山就到了。”林四怕孙女撑不住,半骗半认真。
又走了个把钟,大妞的体力开始下降,走走歇歇,她左右肩也磨损了,辣辣地痛。
“爷爷,到了吗?”
“快了,快了,过了那山就到。”
大妞满头大汗,越走越驼背,因为路程太远,两头的竹箕让她把腰压弯了。
“爷爷,到了吗?”大妞有点想哭。
“到了,快到了,过了那山就是。”爷爷知道孙儿辛苦也很无奈,他年纪太大,又有疾病,也无法替换大妞肩上担子。
山路蜿蜒崎岖,大妞的脚也磨起了泡。她忍着疼痛,不知又走了多久。
“爷爷,到了吗?”大妞这回是哭着鼻子问的,她真跑不动了。
“到了,到了。”林四指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说。
大妞咬咬牙,强忍了一下,因为到码头了,她感觉肩上好象轻松许多。
“大妞,挑到这边放下来吧。”林四指了指一间草棚底下。
大妞把竹箕重重弹放在地,她累得几乎要虚脱了,在草棚底下乘凉的鱼贩都惊奇地看着她,觉得她挑起这么一大堆竹箕真不简直。
大妞有点羞涩,她抹了一把汗,看了一下码头四周,见很多艘鱼船都靠岸了,三三两两的渔民把打回来的鱼一筐筐抬上来,鱼贩一窝蜂围了过来,他们都在抢着鱼去过秤。
林四的竹箕还没有买家,他看见上来的鱼被人们抢光了,十分焦急,可惜身上又没钱,也不敢凑近去抢,他想叫孙女去抢几条鱼,没钱买,一个孩子也不会挨渔民骂的。可是,大妞不敢去抢,她又不甘心,在人群外围转来转去。
林四无奈,只好带着她去码头旁边的小食店要了一碗汤粉,大妞饿坏了,分了一半给爷爷,自己就狼咽虎吞起来。
“老板娘,先舍个帐,下次给好吗?我的竹箕卖了还你。”林四语气有的尴尬。
“一元伍角,欠着没事。”老板娘挺和气,她看了一下大妞,十分同情地说。
“谢谢阿姨。”大妞怯怯地道了一声谢。
林四坐在角落里,用烟纸卷了一些烟丝点燃抽起来。他在默默等待渔民老板的答复,这批竹箕的交易。
大妞趁爷爷不注意,偷偷跑到海滩边上寻找,希望渔船能漏下几条鱼让她捡到。她搀起裤脚,顺着海边,把小小的海螺也捡起来,海浪在她面前翻滚,由于大妞捞鱼心切,她根本忘记海水的危险。在她弯腰的时候,一层巨浪涌过来,直接把她带进海里了,虽然她熟悉游泳,但海里的漩涡使她无法靠岸,她惊慌失措,叫着妈妈,一边极力挣扎着往海滩上面攀游。
竹荷的魂儿被阳光蒸到混混顿顿,忽然听见大妞的呼救声,她不顾一切地从镜子里窜出来,见女儿在海水里挣扎,她拉开长长的头发抛到女儿手上,大妞一下子抓住妈妈的头发,她看见妈妈巨大的身影,拖着长长如牛绳的头发,正用力往海滩上拖她,又一阵巨浪过来,直接把她推上了岸边,她呛了几口水,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妈妈啊地一声惨叫,天空万道光芒聚射过来,妈妈的身体被炸飞了一般,接着又一阵噼啪响,妈妈的魂变成一道蓝光,向四周散去,最后毫无声息。
“妈妈,妈妈。”大妞抚摸着裂开的镜子,放声痛哭着,凄厉地叫着,可是,妈妈为了救她,遇上了强烈的阳光,早已魂飞魄散了,以后她妈妈是真不存在了。
林四发现大妞在海滩上吓坏了,几个渔民见状,帮忙把湿淋淋的大妞抱上码头,见她们爷孙可怜,有渔民特意送了两斤鱼给她们。
大妞还在叫喊着妈妈,哭得撕心裂肺,这让林四莫明其妙又痛心,他把竹箕扔在一个朋友的家里,带着大妞回去了,他身上没有一分钱,好在还有两斤鱼,林四想想心酸不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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