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自从那晚知道大妞的想法之后,他就再没有晚上去给大妞辅导了,而是在下午放学的时间,他让大妞迟了大半个钟回家,利用这个时间,他给大妞讲解一些数学方法和难题,并且又复印了许多复习试卷让大妞带回家去做。大妞在老师的帮助下,每次模拟考试都能满分,这让班主任很欣慰。
大妞小学五年制的教育任务已完成,这天她正式迎接小升初统一考试。
林四婶为了不影响她,上山砍柴没有叫大妞帮忙,因为一连二的折腾,家里早已没柴烧了,平时是靠左邻右里来接济一些柴草烧饭而已。
林四婶年轻时确实也是个干活能手,这都八十多岁了,仍然能利索地爬上山坳,砍上几捆生柴。正是中午,阳光炙热,沉闷的山坳没有风,林四婶感觉喉干舌燥,她只好绑了一捆生柴,吃力地驮在背上,艰难地走下山来。
好不容易把柴背回来,林四婶已经气喘呼呼,龇牙咧嘴的她脸色苍白,几缕白发凌乱地掺和着汗水搭在额边,她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把柴扔在一边,林四婶已气虚地瘫在地上。
由于林四婶的腰背太驼,至使她的胃一直被挤压着,形成了很多胃酸。她疲惫地坐在地上,不断吐着象酱油一样颜色的酸水,觉得喉里又苦又涩。村里人都忙着各自的活儿,没有人注意这个老人的处境,就连她的大儿子夫妇,也冷漠不闻,虽然咫尺,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傍晚四点,考试回来的大妞,看见厨房灶冷锅冷,她担心起来,起紧跑到上屋,奶奶正憔悴地坐在石墩上,眼睛落寂无神,地上淌着一摊酱油水。
“奶奶,您怎么啦?”大妞心痛地蹲上前,扶着奶奶问。
“没啥,今天去砍了些柴,背了点回来,吐了些酸水,没事了。”奶奶有气无力地说。
“奶奶,早告诉您了,这些粗重的活,以后等我去干,我已长大了,奶奶。”大妞心痛地哭地起,她看见地上那么一摊血不是血,酱汁不象酱汁的水儿,深感奶奶的病痛已不轻。
“没事,大妞,奶奶只是吐些酸水而已。林四婶安慰大妞。
“我去告诉一下大伯,让他帮下忙,带您去看下医生,大妞装了一杯温开水给奶奶说。
“大妞,算了,你先去做饭吧,奶奶休息一下没事。”林四婶追着大妞的背影说。
“好嘞,奶奶,我很快回来。”大妞应着拐过了巷子。
她跼天蹐地来到了林庆大伯家,大伯不在,只见伯母正在做饭。“伯母好,请问大伯有回来吗?奶奶今天吐了很多象酱汁的酸水,想麻烦大伯带奶奶看下医生可以吗?”大妞从小都害怕这位大伯母,说话怯怯的不敢看伯母的眼睛。
“哼,这老鬼能干活的时候为你们把一头家,老了现在要我们负责养呀?没门。”林庆嫂见是大妞,疾首蹙额地说。
“奶奶的身子可能快不行了。”大妞急得眼泪流了出来。
“你父亲死了吗?你不会去找你父亲吗?我一头家,也是六七个要养,说责任,你得找你父亲去。”林庆嫂的声音大了起来,旁边一窝猪乸猪仔饿着叫个不停。
“嗯嗯,好的。”大妞见求助无门,只好失望而退。
大妞回到家一边煮饭一边悄悄抹着泪,大伯母的话还在耳边响起,是要找爸爸解决的,但很久没有爸爸的消息了,跟他走的哥哥妹妹也不知怎么样了,她心里十分挂念她们。
“妈妈,我该怎么办?奶奶病了,如果您在就好了,妈妈,您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大妞烧着炉火,喃喃自语着泪下如雨。可是四周静悄悄的,妈妈的灵魂早已消失,永远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大妞煮好了饭,端给奶奶吃了,又帮奶奶洗了脚,侍候奶奶上床之后,她坐下来,细细啄磨爸爸曾经告诉过他的地址。大约的路线是先在镇上的码头上船,渡过了对岸后,顺着大路行走二十里就到风向小镇,在风向小镇坐大客车到台莱县城,在台莱县城车站转车就到海湾小岛了。大妞整晚在用笔勾划着路线,她心里有个大胆的计划,准备在这个假期,去找下爸爸,把爷爷去世和奶奶钟鸣漏尽的事情告诉父亲。
“奶奶,我考完试就放假了,我想去找下爸爸,我想爸爸回来看下奶奶。”大妞帮奶奶捶着背。
林四婶休息了一夜没有继续吐酸水了,只是有些疲惫。
“你认识路吗?你爸那儿起码一二百公里,你一个女孩独自一人,不是令我担心吗?”奶奶说着叹了口气。
“您放心吧,奶奶,我已经整理出爸爸住址位置了,您给一些车费我就行。”大妞的态度坚决,她去求伯母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奶奶的病不理,她决定明天就起程去找爸爸。
林四婶拗不过大妞的执着,只好给了她费用。大妞又找了同村的两个伙伴,叫她们帮忙照顾一下奶奶和家里的猪猪狗狗,按排妥当,她就出门了。
大妞第一次出门,也没什么经验,她坐车到镇上的时候,太阳都偏西了,她在码头好不容易等来一只船,这开船的说已经是最后一班渡了,大妞想也没想跳上船板,买了张船票就坐到一旁,船舱不大,可以容纳二十多人,因为时间不早的原因,坐船的没几个,船主坐在马达旁,双手握着方向舵,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大海,铜古色的脸染满海浪的风霜。
海上起了点风,小船一高一低地乘风破浪向着对岸跳跃,左右两边船沿好象还差一点就进水了,大妞看看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跟着小船荡漾,慌慌的心里象吊了个水桶七上八下。
小船在海上左摇右摆了个把钟,好不容易才靠了岸,上了船,大妞发觉天已经黑了。她赶紧把路线图纸拿了出来。
码头的一排街道,刚好华灯初上,看着陌生的地方,大妞产生一丝不安,按地址,还得走二十里路才到车站乘车到达台莱县城。这么晚了,还有班车吗?
大妞有点懊悔,怪自己太急性子了,现在天色已晚,只能硬着头皮向车站的方向行走。
天完全黑下来了,没有灯光的马路,十米远就天法看清人脸,大妞怕被坏人认出自己是女孩子,她在路边的垃圾桶翻出一只黑色胶袋套在头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向前走。
突然,呯嘣一声,一个黑影在她跟前掠过,紧接着:”鬼呀,鬼……”那黑影象被什么惊吓了似的,往前冲哭叫着。
黑影这一叫,大妞吓得不轻,她认为黑影是遇上鬼了,回头惊恐地张望了一下,跟着那个黑影狂奔了起来。黑影见大妞追着他,更加害怕,把自行车一扔,连滚带爬哭爹叫娘的拼命向前跑,大妞也以为有鬼追,跟在他后面没命地飞奔。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不要追了好吗?”那个黑影噗地在大妞面前跪了下来求饶,他实在跑不动了,三魂已被吓掉了七魄。
大妞因为跑得太快,已经越过那个黑影很远了,她停下来,想想那黑影的话才明白过来,她嗤地笑出声:真是一场虚惊,这个胆小鬼,把我当成鬼了,害我白跑了这么远。
那个黑影见大妞远去了,他还伏在那里求饶不敢起来。大妞大约走了二十多里路,到了风向小镇,小镇上的小店基本都打烊了,她找到了车站,车站售票的窗口早关了,四周静悄悄。
大妞不舍得住旅馆,她在车站附近找了公厕方便了一下,刚好看见旁边有个废弃的旧凉亭,见没人走了进去,找了个石凳坐下,从破旧的皮袋里拿出了几只芋仔和水。吃饱之后她觉得也累了,干脆倚在石凳上准备将就睡一晚算了。她把黑胶袋套了整个头和脸,只留了眼睛的两个孔,然后又把扔在凉亭的旧报纸捡起来裹在身上。这下可以踏实地睡觉了。这时,凉亭里来了个拾荒的老婆子,手里拽着一个大纤维袋,袋里全是捡来的瓶瓶罐罐,她看见睡觉的地方让人占了,上前左瞧右瞧,她看不清大妞的脸,全用黑色胶袋包着,再看身子,象只裹蒸粽一样。拾荒的老婆子有点害怕,只好怏怏拽着袋子,去找其它地方栖身了。
大妞一觉醒来已天亮了,她摸摸口袋钱还在,她赶紧去掉身上的报纸和胶袋,来不及梳洗了,喝了一口水,赶紧去车站买了上台莱县城的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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