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世事如风

班主任的心思全在他的歪点子上，除了对那几位青春期发育的女生产生浓厚的兴趣之外，对班里各项活动不大上心。

为了应付元旦汇演，大妞只好组织班里二十几个女同学，排练了一支《荷花舞》，因为每班负责演出两个节目，还差一个节匆忙中完成不了，大妞只得硬着头皮，自己独唱了一首《搭错车》的主题曲〈酒干倘卖无〉，正因为演出这两个节目，班里不仅获了全校两个一等奖，大妞还因此在校走红了。

大妞并不因此而骄傲，因为爸爸跟她说过，塘中无鱼虾作大，她的见识如一只井底之蛙，她要宽阔视野，必需走出大山才行。

音乐老师发现了她的音乐天赋，叫她努力以后考个好专业，大妞也希望以后能考上上海音乐学院，但是，音乐学院在农村的招生额很少，这些在大城市较普通的理想，在大妞看来很渺茫。

大妞上了学之后，没怎么见太阳，她的皮肤变得嫩白了，而且她长得很象妈妈，她妈妈竹荷出生在衰落的豪门，外婆是外国人，所以大妞也遗传了混血儿的基因，她的五官与众不同，那种美让人有点震撼。

大妞在学校红遍之后，每天给她寄信的同学就多了，开始她还拆开一两封看看，渐渐，她看也不看直接把信私藏了。

大妞打算下午请假返去看望奶奶，但想到下午还有一节难得的生理卫生课她就没申请。自从上次摸黑回家受了惊吓之后，大妞三天五茬返去看奶奶的时候，她都请假不上自修课了。

第一节卫生课，小凤迟到了，她是中午回家吃饭又背了弟弟去看病耽误的，她急匆匆向教室走去，刚好住一楼宿舍的班主任见状拦住了她：“过来，过来，你咋又迟到了？这星期已经几次了。”班主招招手示意小凤进他宿舍，趁周围没人。

“老师，我……我要上课了。”小凤胆怯地停止脚步有点犹像。

”过来写个检讨。”班主任把她拉进了宿舍，门半掩着。

小凤无奈写着检讨，班主任趁机在她身上乱摸一通，她不敢喊叫，又羞又恨地挣脱着那只肮脏的大手……

“女孩子生理期，要注意的事情很多……”课堂上，女老师把男同学都支走了，在跟剩下的女同学讲述生理上的事。

“女孩子十四岁至十六岁之间，就会来月经，男孩子就有遗精出现，有些人因身体差异，来经或迟或早，在这些性成熟过程，还会出现一些性幻想，这是生理假象，是正常的。但也是青春发育过渡危险期，同学们要正确对待……”女老师红着脸，解释着生理现象。

“报告。”小凤眼睛红红的刚哭过，她站在课室门口。

“进来吧。”女老师停顿了一下继续讲课。

小凤低着头坐到位子上，大妞看了看她，已猜到了什么。

“上次，操场上不知谁乱扔了一条血红的卫生巾，男老师迫着我去解决，那尴尬呀没得说，所以女孩子要洁身自爱……”

老师继续讲她的课，大妞却走神了，她被小凤的情绪影响着，老师接下来讲什么内容，她没听进去。

“小凤，你没事吧？”下课的时候，大妞过来小凤旁边问。

“刚才在楼下，班主任叫我写检讨。”小凤委屈的眼泪顺着鼻子流下来，她看了看班里人都在，放低了声音。

“他又欺负你了？这个老色鬼。”大妞小声问。小凤点点头。

“太过份了实在。”大妞十分愤怒。

“别别张扬。”小凤用手按着大妞的手，生怕同学听了去。

过不了几天，班里几个女生同时辍学了，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有大妞知道，女同学肯定是受不了班主任的猥亵才辍学的。

“校长，我……我要换班主任。”大妞终于鼓起勇气找了校长。

“大妞，为什么呢？可以说下你的理由吗？”校长态度和蔼地问。

“我……我……”大妞有点难以启齿。

“你说吧，这儿没人，我为你保密。”校长很慈祥的样子。

大妞犹豫了良久，把见到的告诉了校长。

“嗯嗯，你反映得很好，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好好学习。”校长表扬了她。

不久，咸湿的班主任被调走了，换了一个本地男老师。这个老师携带了家眷，师母被安排在饭堂当杂工，儿子在附近上小学，这位中年的班主任剪着平头，五官平平常常，但做事一丝不苟，对学生也相当严格，学生背后称他鲍公。调走了那个咸湿班主任，全班女生都欢呼雀跃，她们不用再受干扰了。

日子又平淡了许多天，这天晚上，下自修课的大妞发觉打台风了，她想起了奶奶要照料家中的猪鸡狗猫，担心她出事，决定回家看看。

大妞推着车子出了校门，刚放学的学生还未散尽，见了她出来，有几个在交头接耳。

“你等等。”一个高大的男生行出来挡住了大妞的去路。

“让开，我赶时间。”大妞看看天快下雨了，有点心急。

“我送下你吧，月黑风高。”男生态度诚恳。

“你？阿谁？素未谋面。”大妞又好气又好笑，看他相貌，也相当英俊，大妞只惦挂奶奶无心欣赏他。

“我三（1）班，叫李泽贤，想认识你很久了，相信我，我对你真心的。”李泽贤迫不及待想一下子把话说完。

“混蛋，你耽误我时间了。”大妞见他抓住车把，大声说。

“你给个机会我吧，让我送你回家。”泽贤语气温和，脸儿有点泛红。

“我和你好熟吗？要你送？让……开。”大妞差点气哭了。

“夜黑路滑那你要小心。”泽贤见她生气，赶紧松了手。

“你简直混蛋。”大妞骂了他，骑上单车疾驰而去。

“好久碰不上，碰上又错过了，真是一朵带刺玫瑰。”泽贤暗恋上大妞很久了，见大妞拒绝，心里怏怏不乐。

大妞算是第二回穿过乱坟岗，以前一般是下午放学请假回去的，想起那个鬼少年，她没见很久了，在这个黑夜里，竟然对他产生了思念。

月黑风高，夜空响着闷雷，眼看天上要下雨了，大妞加快了单车速度，摸黑地向前猛冲，她半眯着双眼，不敢看漆黑的周围，白天不经意看到的那些坟墓和骨头，在晚上想起来竟然那样令人毛骨悚然。

猫头鹰怪叫几声飞走了，坟墓上好象传来哭泣的声音，大妞忍受着恐惧的折磨，使劲踩着脚踏，她毛发都竖直了，心要从嗓子口跳出来，她快要吓疯了。

突然，大妞听到了悠扬婉转的笛声，她心头一喜，赶紧睁大眼睛，那个鬼少年，一身纱衣，飘飘缈缈，站在路边的坟墓上，正吹着笛子，那神情，那眸子，那么动情地迷惑着大妞。

“不用害怕，美丽的小姑娘。”鬼少年停下笛声温和地说。

大妞心头一震，一股柔情蜜意包裹了她全身。“很久没见你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晚经过此地。”大妞停下车子，呆呆地看着他问。

“我一直在，你什么时候经过我都知道，只是夜晚我才方便现身，我害怕带着阳气的亮光。”鬼少年用手掠了掠额前的一络头发，显得风度翩翩。

“你的笛声太好听了。”大妞象走进了梦

境，一时没有了恐惧。

“你快点回家吧，我在为你壮胆。”鬼少年又吹起了笛子。

“嗯嗯。”大妞回过神，骑上了车子，她前面的路，被一束光照亮了，身后冰肌玉骨似的鬼少年，正徐徐凝望着她远去。

雨沥沥下起来了，夹着大风，树枝摇拽得十分厉害，大妞冲到家里的时候，全身成了落汤鸡。

“奶奶，我回来了。”大妞叫着，但听不见奶奶的回音，走近床前看看，奶奶不在，大妞目瞪口呆，赶紧点燃一扎火把，冒着大雨，屋前屋后去寻找奶奶。

“奶奶，您在哪？”大妞用手拢着嘴巴喊着，四周只有风雨声。

大妞牛棚鸡窝也找过了，最后在猪栏圈内找到了奶奶，她夹好一张雨胶篷准备盖在猪棚挡雨，结果滑倒了，奶奶全身湿透，秋天的雨水有点寒凉，大妞把冷得啰啰嗦嗦的奶奶背回家里，又把粘满猪屎的湿衣服换了下来。

“大妞，唉，若不是你回来，奶奶又得在猪圈露宿一晚，这副老骨头就没了。”林四婶回过神，暖回来了身子才有力气说话。大妞用温水帮奶奶身子抹了一遍，又喂了她一些温开水。

“奶奶，我说多少遍了，我不在家，叫你不要干那些家务了，什么都不比您身体重要。”大妞看着苍老的奶奶，心如刀绞。

“今晚打风，我怕猪棚倒塌，才拿个雨篷盖一盖，主要是风太大，点着的火把吹熄了，不然也不会滑倒。”林四婶已经八十几岁了，但她习惯了勤劳，只要能动，她都不会闲坐着。

“奶奶，看来我只能每天放学回家一趟，您太让我担心了。”大妞暗下决心，为了照顾奶奶，她只能这样。

“不行，大妞，这三年你不努力学习，以后没出息的，今天只是个小意外，以后奶奶会小心了。”林四婶听大妞说天天回家她急了，她担心大妞的学习受影响，加上天天这样跑很辛苦。

“奶奶，您放心好了，我会努力学习的，我的成绩还在第一二。”大妞安慰着奶奶。

“大妞，唉，奶奶拖累你了。”林四婶呜咽起来。

“奶奶，您别哭，您这样，我哪安心学习？”大妞抹去奶奶的眼泪，她想起元旦晚会，她唱那首《酒干倘卖无》，听哭了全场，这首歌仿佛就是她的生活写照，如果没有奶奶，她不知道会在哪里，奶奶的养育之恩，深如浩海。

“嗯嗯，你去弄一点吃的，奶奶已吃过了，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林四婶忍住了泪水对大妞说。

“嗯嗯，那我去了，您休息下吧，奶奶。”大妞说完亲了亲奶奶，转身出去。

雨掺着被风吹断的树叶，肆虐地下个不停，大妞怕河涨了水质会混浊和肮脏，她冒着雨去河里挑满一缸水，路上又黑又滑，大妞一连跌了几跤，膝盖的皮都脱了，她忍着痛没敢告诉奶奶。

因为明天一早要赶回学校上课，大妞只好炒了碗剩饭吃了上床睡觉。林四婶受了风寒，头有点晕晕顿顿，她不能起来弄些零食让大妞带回学校去吃了，心头很难过。大妞却不这样想，只要奶奶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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