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无奈

大妞正在梦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惊醒了。

“奶奶，妈妈又跌倒了，现在不省人事……”春茵气急败坏地叫。

“大妞，快起床去看下，不得了。”林四婶听了，想起床却又不能动弹，心里焦急万分。

“姐姐，快，我妈好象不行了。”春茵带着哭调喊。

“来了，来了。”大姐一边穿衣一边从阁楼下来。

来到春茵家，大妞看见大伯母摔倒在地，全身不停抽搐，嘴角流着白涶沫……

“春茵，快去告诉黄二婆，叫石柱叔用车子送去镇上。”大妞吓得张皇失措，一时无从下手。

“姐姐，可能来不及了。”春茵两腿发软，哭着出了门。

不一会，黄二婆和他儿子石柱过来了，石柱把拖拉机开进巷子，隔屋几个叔伯也来帮忙，众人把林庆嫂抬上了车子，她已经进入昏迷状态了。大妞和春茵风风火火地跳上了车，陪送林庆嫂去镇上的医院。

到了医院，大妞把三百元拿出来去帮大伯母办了入院手续。

“病人家属，家属呢？”有个医生气急败坏地走出来问，看样子应该是林庆嫂的病情告急。

“我已通知她丈夫了，正赶往医院的路上，麻烦医生尽一切办法救治。”石柱跑前跑后，大汗淋漓的样子急急对医生说。

大妞和春茵站在手术室门外，惶恐不安地来回搓着手。

林庆很快赶来了，由于病情严重，一辆救护车从县城开过来，把林庆嫂接走了，大妞和春茵跟着石柱回了家。

糟糕的是林四婶也起不了床，大妞顺路请了位赤脚医生上门为奶奶治病，医生帮林四婶把了脉，检查了一下身体，开了些药之后，把大妞叫到一边说：“你奶奶这病，比较麻烦，单说医治吧，实在比较困难，她已到了钟鸣漏尽的时候了，有好吃的，多给她补补身体。”

“医生，我奶奶的病真有这么严重吗？”大妞想起奶奶每天呕吐酸水的情景，觉得医生说得也有道理，她急得泪下如雨。

“你奶奶的病根深，要医治的话，大医院的费用也高，问题她这体质，长年没什么营养，不一定能扛得起折腾，唉，这年纪，还是有得吃就多吃两顿吧。”医生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挎上药箱走了。

大妞呆呆地立在门口，看着医生远去的背影，想着医生说的话，她心里悲痛万分。

大妞细心地弄好饭菜给奶奶吃了，又喂了药。

“大妞，你捎个信给爸爸吧，奶奶这身体可能撑不多久了，自从摔那一跤，全身象散了架似的。”林四婶挪了挪身子，但是浑身酸软无力。

“奶奶，我扶您起来。”大妞试了一下，奶奶毫无力气。

“大妞，奶奶真不能动了，以后的日子不想熬了，早走不连累你。”林四婶轻叹了下说。

“奶奶，别乱说，你要好好的。”大妞说着坐在床边，细心地帮奶奶手脚按摩。

“大妞，奶奶现在吃喝拉撤全在床上，想动也不能动，这完全是个废人了，如果不是你细心入微照顾，奶奶这把老骨早没了。”林四婶说着又哽咽起来。

“奶奶，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您的，我有妹妹的学校地址，我会尽快捎信给她，让爸爸早些回来看望您。”大妞说着拭去奶奶的泪水。

“大妞，奶奶愧对你了，你那么小失去了母爱，又没劝住你的爸爸，让你从小受这样的苦楚。”林四婶心疼着大妞，为了孙女，她也是蚕死丝放尽。

“奶奶，我永远记住您的养育之恩，我希望您长寿，我长大赚钱报答您，我不想子欲养时亲不待，奶奶，您当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大妞泪流满脸，她害怕奶奶有一天会离她而去。

“大妞，奶奶就是牵挂住你们，强撑住身体，但是，奶奶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拉撤也要你侍候，这不是难为了你吗？你说，奶奶这样灯油耗尽，不死不活的拖着，不是拖累了你吗。”林四婶十分难过地说。

“奶奶，别胡思乱想了，您养育了我，我侍候您老，这本是因果相报，况且奶奶您代替了母亲，把我抚养成人，含辛茹苦，如此深恩，我报答都来不及，何以说连累呢。”大妞听了奶奶的话心痛不已，内疚的应该是她，在奶奶最需要钱医治的时候，她亳无办法，眼睁睁看着奶奶被病痛折磨。

“大妞，你真是个好孩子。”林四婶泪水不断重来地说。

“奶奶。”大妞哭着亲了一下奶奶，她多么悲伤，在她心里，奶奶的生命重要过她的生命。

“对了，大妞，奶奶这段时间便秘得难受，肚子十分疼痛，你下次问下医生，有什么方法缓解一下。”林四婶收了收眼泪，看着大妞，可怜巴巴的。

“嗯嗯，奶奶，医生下次来复诊，我问问他。”大妞帮奶奶做完了全身按摩应道。

”嗯嗯，不过，大妞，你不要完全为了奶奶耽误了学习啊。”林四婶担心地再三叮嘱。

“奶奶，您放心，我成绩一直很好，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黄毛丫头了。”大妞在奶奶跟前转了几下，逗奶奶笑。

大妞把奶奶拿出给她交伙食的钱买了瘦肉回来，跺了肉碎蒸熟给奶奶补身体，她虽然没有能力带奶奶去大医院治病，但她希望尽最大的努力侍候奶奶，让奶奶的晚年更长寿一些。

大妞把家里家外收拾好之后，又到上学时间了，她唤来了小狗阿帅。

“阿帅，奶奶身体不好，卧床不起，我上学要晚上才回来，如果奶奶有什么事，你记得去邻居黄二婆那汪两声，她就会警觉过来看下，知道吗？”大妞说着摸了摸阿帅，阿帅摇了摇尾巴点点头，亲切地用舌头舔舔大妞的手，然后乖乖守在大门口，象个十分听话的孩子。

大妞上学了，她心里却牵挂着奶奶的身体。

“大妞，你是不是傻了？把李泽贤的腊肉扔在宿舍让老鼠偷吃了，你却只订了份白饭。”打午饭的时候，秀媚看见大妞打了份白饭莫明其妙。

“你这家伙，还敢说，叫你还给他，你竟然放在我床上，让老鼠把我蚊帐也咬了几个洞。”大妞拿着盒白饭往宿舍走。

“不是嘛，我以为你拿回去了。大妞，你怎么只打份白饭，没菜怎么成？”秀媚问。

“我有头菜呢。”大妞说着回到了宿舍，她把奶奶腌的头菜罐头拿出来，自己拿了一些递给秀媚。大妞这么节省，目的想把钱留给奶奶看病和补身体。

“大妞，你这头菜真好吃，如果用腊肉同炆，那简直是绝配，唉，可惜了，那么一大包腊肉，竟然让老鼠吃光了。”秀媚吃着头菜搅饭，十分满意。

“大妞，有件事想跟你说。”秀媚吃饱饭打着呃说。

“说吧，又哪出？”大妞知道她鬼点子蛮多。

“李泽贤说想约你，有事跟你说。”秀媚盯住大妞眼神，有点神秘的样子。

“很好，那你替我去应约就行了。”大妞笑着说。

“我跟你说点正经的，他那么关心你，他说不是约你谈恋爱，他真有事找你。”秀媚语气有点急。

“哎哟，不去不去，我和他不熟，他有什么事与我有啥关糸？”大妞说着拍了拍秀媚。

“大妞，我答应泽贤的，约不出来，我不是……？”秀媚不甘心，死缠着大妞。

“好了，快午睡吧，我今晚还得回去照顾奶奶，改天有时间我会约他。”大妞躲上了床。

“嗯嗯，不许骗我，我复回泽贤啦。”秀媚按着大妞手指拉了个勾，她看看因为腊肉油味，被老鼠咬了几个洞的蚊帐哭笑不得，她十分同情大妞的遭遇，也希望泽贤在生活上能帮助她。

大妞为了照顾卧床的奶奶，一连数天，她都没上晚上的自修课，这天，为了班级的事情耽误了，她只能上完晚上的自修课才回家。

大妞在昏暗的月色下，骑着车子，经过乱坟岗的时候，月亮忽然躲进了云层，四周漆黑不见五指，大妞的背脊开始发凉，毛发也竖直起来，她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个鬼少年，因为她这几天为了照顾卧床的奶奶，几天都是下午放学就回去了，没有黑暗的害怕，大妞自然不会产生幻觉，在黑暗极尽的恐惧下，她仿佛又听见了美妙的笛声，笛声越来越近，心神不定的大妞，身子偏斜了一下，车子就撞在了沙堆上，大妞摔倒了，她刚爬起来，面前出现一片刺眼的光芒，她的思维立刻呈现了一片梦境：

“美丽的姑娘”。话音刚落，风度翩翩的鬼少年轻盈地落在她面前。

“我是在梦中吗？”大妞扶起车子，一脸茫然，呆呆地注视着鬼少年。

“是的，你的确在梦中。”鬼少年的泪水滴在她的手上。

”你……怎么啦？”大妞凝视着他的清眸，一阵眩晕，他的神韵如磁石一般，吸附着她的意识。

“我的灵魂要离开这儿了，回阴界去。”鬼少年悲伤地说着，泪又滚落下来。

”啊……？”大妞听了有些失落。

“那以后，以后不能再见到你了吗？”大妞低下头，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

“是的，人鬼殊途，你也不用纠结这样的梦了，你的爱情只是一种幻觉。”鬼少年有点依恋。

“我……”大妞不由自主，伏在鬼少年身上痛哭起来。

“我……”鬼少年情不自禁地揽她入怀。“相遇终相忘，你是人，我为鬼，不同路不相爱。”鬼少年悲恸地哭泣，大妞听了恍如隔世。

“愿你早日托世为人，方可续此前缘。”大妞痛哭流涕。

“嗯，愿有来生，转世为人，共结连理。”鬼少年多情的眸子凝视着她。

“感谢你在黑暗中给了我光明和勇气。”大妞迎着他多情的目光象中了邪似的，有点神不守舍。

“谢谢你，在这荒野，让我没有孤独。”鬼少年也十分动情。

“我们最后一次相遇了？”大妞含泪问道。

“嗯嗯。”鬼少年幽幽地说。

“你回去吧，奶奶等着你了。”鬼少年十分不舍，伤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嗯嗯，愿你灵魂安息，早日投胎转世。”大妞哽咽着骑上了自行车，她精神恍惚地踩着车子回家。

鬼少年失落地吹起了笛子，哀伤的笛声让大妞泪下如雨，“人鬼殊途。”她呢喃着：“三生过后，没有重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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