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恐惧折磨

大妞知道奶奶的身体已经是苟延残喘，日子料也不久矣。她写了封信，连夜寄给了妹妹，催促爸爸能在奶奶病重的时候及时回来一趟。

“大妞，家里的奶奶全靠你一人照顾吗？看你精神状态有点欠佳，加上这次考试你成绩明显是退步了。”班主任鲍公把大妞叫到了办公室心平气和地问道。

“是的，老师，我爸爸在外地，家里只有我来照顾奶奶，我知道成绩退后了，以后一定认真努力。”大妞双手搓着衣角，向老师保证。

“嗯嗯，你照顾奶奶同时，要适当利用学习时间恐固知识，还有，出入注意安全呀。”班主任和蔼地说。

“好的，谢谢老师关心。”大妞态度诚恳。

“嗯，尽量跟紧一下班级的评比登记，你先回去吧，课要上了。”班主任看着大妞沧桑的面庞，心里不是滋味，这么优秀的学生，他当然不想她放废了学业。

大妞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回到课室，下一节的历课已经开始了。

由于历史不是主科，同学们的积极性不高，历史老师未到讲台之前，全班90%

的同学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起立。”大妞先站起来。

教室寂静无声，大妞前后看了一下，同学们正伏在桌上睡得香，只有三几个同学跟着起立。

“坐下。”历史老师眨眨炯炯有神的眼睛，表情有些尴尬。

“大妞，你来说说，秦统一中国，先攻灭哪六国战争？”历史老师点了大妞名字。

“秦先攻灭韩，赵，魏，楚，燕，齐六国。”大妞站起来回答响亮。

“嗯嗯，很好，坐下。”历史老师扬扬手，他接着走下讲台，用戒尺点了点正在打呼噜的姚猷水同学。

姚猷水用手扫了扫老师的尺子，换了一下姿势，继续睡过去。

“姚猷水同学，你说下秦灭六国后，什么时间建立了秦朝？”老师站在他面前问。

“大概昨天吧。”被惊醒的姚猷水想也没多想立即回答，他眼睛惺忪的泛着红丝，半梦半醒。

“嗯嗯，聪明。”老师似笑非笑。

“哈哈……”十几个同学笑得前仰后合。

这一笑，所有睡着的同学都醒了，大家都糊里糊涂地跟着大笑起来。

“真是奇葩的班。”历史老师见班里乱哄哄的笑声一片，摇摇头，下课铃响之前就下课了。

哎哟，大妞，你快点吧，磨磨蹭蹭的，饭都让人打光了。”秀媚放学特别早，大妞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饭堂拿饭。

“来啦，来啦。”大妞拿着饭盒在排队。

“大妞，给你吧，没营养不行。”李泽贤在饭堂门口把一罐炆好的腊肉塞给大妞。

“这不行……”被大妞拒绝。

“我怕你没什么时间，已经煮熟了，你直接用来送饭就行。”李泽贤坚定的眼神看着她。

“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谢谢你好意。”大妞一边走一边说。

“大妞，你收下吧，”李泽贤追着她不肯放弃。

“大妞，你收了吧，泽贤是一片好意。”秀媚站在宿舍门口，把泽贤的腊肉接了过来。泽贤向她点点头道谢，随后上了他的宿舍。

“秀媚，你总是拿他东西，不如你跟他交个朋友吧，我支持你。”大妞打趣说。

“你傻了，如果感情可以勉强，我当然愿意呀。泽贤不仅英俊潇洒，他心地挺善良。但他心里只对你有意思。”秀媚说着把腊肉放在大妞的桶盖面上。

“可是，我现在除了上学和照顾奶奶，其他的事情不想呢。”大妞扒着饭，想起卧床的奶奶，鼻子酸酸的。

秀媚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劝道：“你也别难过，人老了自然有病痛，对了，泽贤跟我说过，他迟点要去当兵了，他说，想在当兵之前，希望跟他心仪的女孩多聊些天。”

“你跟他多聊下吧，我觉得你们很合适。”大妞一本正经地说。

“大妞，你也太固执了，不管怎样，这罐腊肉你一定要吃了，你不吃也得带回去给奶奶吃。”秀媚假装生气。

“那好吧，这腊肉我分一些给你，剩下的带回去给奶奶尝试下，下不为例啊，他人很好，我就是不想欠他太多，秀媚。”大妞觉得秀媚一直故意在照顾自己，心里十分感激她，说着倒了一半腊肉在秀媚饭盒里。

“不用，不用，这……”秀媚阻拦不及。

为了照顾年迈的奶奶，大妞必需每天往返于家里与学校之间，黑夜成了她心头的阴影，她渴望在漆黑的夜里，有人可以陪伴她，可以安慰她，让她不再感受到黑暗的恐惧。

晃眼，又到了周五的晚上。

“大妞，让我送送你好吗？”在学校门口，泽贤看着推车子出来的大妞，十分殷勤的态度。

“我……唉，大家不熟，我凭什么要你送？”大妞脱口而出。

“明月可鉴我心。”泽贤憨直的表情。

“我怕把你吓傻了，别了吧。”大妞笑了一下，骑上车。

“大妞，你太固执了。”泽贤追也追不上。

事实上，大妞也希望有个人陪着壮胆，但是，三更半夜，和一个男孩子单独相处一起，在旁人眼里也说不过去，算了，注定恐惧相随吧。大妞想着，心头茫茫然的不由自主加快了车速。

穿过乱坟岗路段，是大妞最被煎熬的一块心病，但是，侍候奶奶的饮食起居，又不得不让大妞每天经受着惊吓。

也许天气干燥的原故，乱坟岗上磷火象一鬼火一样，在坟墓的附近滚来滚去。

幻觉下看见“不干净”东西，一直被人们解释为阴阳眼。恰好，大妞从小就有这种能看见“不干净”东西的阴阳眼，正因为如此，她的生活不断被扰乱。

大妞自从在虚幻的梦中，知道鬼少年已经成亲，她恐惧的心灵慢慢不再依恋，堪至怀疑他已经带着他的鬼妻奔回阴界去了。

大妞在黑夜里总觉得鬼比人好对付，所以她不断祈祷，希望不要碰上哑仔和半傻子，大妞心慌慌地想着，山丘顶上被风吹下来的磷火象鬼火一样追着大妞的车轮滚动。

“鬼，鬼……”大妞发现磷火比车子滚得还快，吓得大叫着，车子往前乱窜。

突然，眼前的景象彻底让她的血液凝固了，一个血淋淋蓬头垢面的男人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谁？……”大妞舌头打结。

“啊，哈哈……哈哈。”

“半……傻子！”大妞脑袋嗡了一声，有点天旋地转。

“好痛，你想走……”血淋淋的半傻子竟然认为是大妞撞了他。

“你……你……”瞠目结舌的大妞脑袋比半傻子还混乱。

“我流好多血，痛……”半傻子一步一步逼近大妞，咣当，被定在那儿的单车偏侧下去，大妞自然掉下车来。

“傻……傻子，不是我……我撞的。”大妞吓得口吃起来，这种恐惧的折磨犹如死亡前的窒息。

“嘿嘿，一个也跑不了。”半傻子的血越流越多，血水顺着他的手肘滴下来，他伸着湿辘辘的双手向大妞的眼睛挖过来。

“不……不！！真不是我撞你。”大妞绝望地狂叫着向后退去。

“哈哈，是你，还想跑，我的血……呜呜，坏人……坏人……我要掐死你。”半傻子痛得脸上扭曲而狰狞，他十分愤怒地扑向大妞。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一阵阴风刮过，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红衣鬼少年飘到了她跟前，再看一下半傻子，他直挺挺倒下去了。

“他不是我撞的，不是……”大妞四肢无力，瘫软在鬼少年的怀里。

“是一辆拖拉机撞的，不是你，别怕。”鬼少年按抚着她无限爱怜地说。

“她是谁？”鬼少年跟随的鬼妻有点妒嫉地问。

鬼少年没有回答她，看着受惊吓昏昏欲睡的大妞，他清晰的眸子里心痛地溢出泪水。鬼妻哼了一下鼻子，美丽的脸上起了愠怒。

“我又是在梦里吗？”大妞喃喃自语。

“嗯，你是吓过步了，灵魂出了窍。”鬼少年向她吹了吹，大妞立刻觉得有一股热流顺着丹田入内，她吁了口气，没那么心悸了。

“你不是说离开这儿吗？怎么又兜回来了？原来你惦记着这个乳臭小女孩？”大妞恍恍惚惚中，仿佛听到了鬼妻在问她丈夫。

“你……你走吧。”我要回去了，大妞的精神安定了很多，她要极力摆脱这个梦魔，不要再继续与鬼少年纠缠，他旁边的鬼妻令她妒嫉，一如鬼妻妒嫉她一样。

“你的遭遇实在令人同情。”鬼少年依依不舍。

“你们走吧，走吧。”大妞推开了鬼少年，她扶起自行车，看见半傻子还躺在那儿。

“你救救半傻子吧，他流血过多，不然会死了。”大妞悲伤地哭着，她不敢再看半傻子血淋淋的模样，太吓人了。

鬼少年多情的眸子看了看大妞，点点头，他用袖子向半傻子的方向拂了拂，一阵白色粉末随即洒在半傻子身上，不一会儿功夫，半傻子动了动，好象要起身的样子。

“你回去吧，我为你壮胆。”说着鬼少年吹起了笛子，笛声带着相思与哀伤，让大妞听得柔肠寸断，泪下如雨。

“再见了，鬼少年。”大妞在漆黑的夜色里，仿佛看见一对红纱衣，飘飘缈缈，在天空中越飞越远。

大妞梦幻般地感觉鬼少年又救了自已，她心里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情窦初开的爱情，在这个有点凄凉的夜里，剜着她的心有些痛，对于恐惧，她刹那间麻木了，一行热泪不由自主流下来，挂在她的脸上。

大妞浑浑噩噩骑着车子回到了村口，突然，看见一个黑影踽踽独行着向村巷走去，这么夜了，是谁未睡？

她推着车子上前，定睛一看，天那！怎么会是大伯母？大……大伯母不是已经死了吗？大妞思维混乱极了，正要问，晃眼大伯母又不见了，大妞倒吸了一口冷气，前面空空的巷子，只引来一阵狗叫声，什么影子也没有。

大妞十分慌乱地把车子推进了屋子，林四婶听见响声：“大妞，大妞是你吗？”

“奶奶，我回来了。”说着大妞迫不及待上前查看奶奶的身体状况。

“你二婆端饭我吃了，你去睡吧，夜了。”林四婶用干枯的手疼爱地抚摸一下大妞脸颊，大妞的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她真想在奶奶面前放声大哭一场啊！

“嗯嗯，奶奶，同学也送了一点腊肉，我带回来给你尝尝。”大妞抹干眼泪，把香喷喷的腊肉在奶奶面前晃了晃。

“你这乖孩子，不留着自己吃，还带回来干什么？”林四婶佯装生气的样子，她是担心大妞缺乏营养。

“奶奶，您不用担心，我有得吃呢，这个明天就弄给您吃。”大妞说着放好了腊肉。发觉奶奶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憔悴的脸容好象已萎缩，目光有些呆滞，她心痛极了，她帮奶奶全身上下按摩了一次，用热水抹洗了身子，又清理干净尿槽，洗净了奶奶带有屎臭的衣裤，做完这些活儿，夜已深了，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连洗漱也没有，倒在床上沉沉睡着了。（未完待续）

乡村灵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