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左支右绌

“奶奶，奶奶。”大妞一边喊着一边帮奶奶抹着吐秽物，奶奶的神志有些模糊，她吃力地抬起干枯的手，想跟大妞说些什么，一阵恶心，又干呕了一下，大妞赶紧抹去奶奶嘴角的痰液，把她的头侧向一边，她担心秽物倒流进奶奶的气管。

林四婶干咳了一阵，停止了呕吐，她睁开朦浊的双眼看了一下大妞，虚弱地地问：“大妞，你爸爸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奶奶怕是撑不下去了。”

“奶奶，我已写信了，应该快了，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大妞把脸贴近奶奶的耳朵，奶奶微弱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到。

“嗯嗯，大妞，家里该卖的也卖光了，自留地也没法耕种了。”林四婶顿了顿又说：“你上学也顾不来，那两亩茶地，你有空锄下草，施下肥料，还可以制几斤茶叶维持生计，我知道你为了照顾奶奶，假日也没法去找爸爸，唉，奶奶把你拖垮了。”

“奶奶，别说太多话了，我熬点白粥给您吃。”大妞心痛地说，她又困又饿，身子也摇摇晃晃的，步子有点浮。

“嗯嗯，你去弄点吃吧。”林四婶卧床太久，已经不清楚外面的天气是晴是阴，是早是晚了。

大妞一边熬粥一边想：为什么一直没有妹妹的回信呢？信一封接一封也没寄错学校呀？到底是妹妹收不到信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没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路费，上去爸爸那儿看究竟，因为奶奶的病情不能离开左右，虽然黄二婆可以偶尔照顾下，但长期这样照顾奶奶，她的家人也会有意见，唉，奶奶真是可怜。

大妞沉思着越想越心酸，加上泽贤的伤势，也不知道他的家人有没有去看他，不知道他的腿会不会跛。大妞想着有点精疲力尽的感觉。她把粥熬好了，留了一碗给奶奶，自己饿到狼咽虎咽地吃了一碗。

“奶奶，把粥吃了，再服点药就不会呕吐了。”大妞把粥用汤匙磨烂，一点点送进奶奶的嘴里，她不敢乱动奶奶的头，只要轻轻摇一下，奶奶就会虚晕过去。

“嗯嗯，大妞。”林四婶只能吃流食，而且量很少，好象在支撑着，等待完成什么愿望。

“奶奶，我有个同学，还在镇上住院，我还要去看一看他，但是您这样子，很令我担心。”大妞困倦地说，她只要一闭眼睛，立马就会睡着。

“大妞，看你打哈欠不停，肯定没睡好，我吃饱了，你抓紧时间睡一下。”林四婶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对孙女的语行却又十分灵醒。

“好的，奶奶，我真有点撑不住了，要睡一会，您有什么使唤的活就叫醒我。”大妞实在困得浑浑噩噩有点支撑不住，她搬了两张椅子横在奶奶床前，就半躺上去，不够半分钟睡着了，林四婶见孙女疲惫不堪地打着呼噜，心里非常难过。

大妞实在过于疲倦，她一睡竟然睡到夕阳西下，窗外一缕余晖斜射进来，大妞惺忪着眼睛，一时精神还在恍惚之中，梦里，竟然没有鬼少年的影子，难道他真的随着妻子奔越了阴界不回来了？

“奶奶，您不叫我一下，我还要探望我的同学呢。”大妞急得想哭，因为泽贤一个人在医院，腿又不能动，不知道他家人收到消息去看他没有，这是令大妞非常担心的事情。

“大妞，奶奶看你实在太累了，不忍叫醒你，现在太阳快下山了，去到镇上也夜了，一个女孩子真是不安全呀。反正明天还是周日不用上课，听奶奶的话，早上再去探望吧。”林四婶说话有气无力。

“嗯嗯，只能这样了。”大妞十分无奈地应道。

大妞想抱奶奶起来坐一坐，但是林四婶已瘦骨如柴，好象动她一下就会散架似的，堪至连按摩的体质也没有了，只摸到她皱巴巴的皮包着的骨头，大妞只好让她静静地躺着，她心急如焚地想，爸爸还不知道奶奶现在这个样子，万一奶奶撑不下去了，如何是好？而且她读书每月都要用钱，奶奶的身体也需要营养，而她们的处境已经是穷途末路。

上去镇探病是来不及了，趁着黄昏余晖，大妞去茶地摘了一大篓茶芽回来，花了几个小时，烘烤了两斤红茶，她把红茶卖给了隔壁的叔伯，收了十几块钱回来。

天朦朦亮，大妞就起床了，她买了几元瘦肉熬了一大煲粥，她侍候奶奶吃了，又用瓦罐子盛满，准备给泽贤送去，她自己却不舍得吃。大妞打理完奶奶的饮食起居，立刻骑着单车冲向镇医院。

“泽贤……”大妞轻轻推开病房门，见泽贤还在安静地睡觉，只是发觉他英俊的脸庞瘦了一圈，他的大腿还包扎着石膏。

“大妞，你来啦。”听到声音的李泽贤睁开大眼，表神十分惊喜。

“泽贤，我拿早餐给你了。”大妞把瓦罐子的粥，在泽贤跟前晃了晃放在床头柜面上。

“大妞，谢谢你。”泽贤想坐起来，大妞连忙把枕头垫高了，泽贤好象一下子来了精神似的，说话都带着激动。

“泽贤，你病情怎么样？腿感觉好些了吗？对了，你家人有没有过来？费用交了吗？”大妞象筒子倒豆似的问起来，她打开瓦罐子的粥，一匙一匙地喂泽贤。

“我爸来了，已交了药费，他刚才出去买早点了，很快回来。”泽贤脸红红的带点不好意思，吃着大妞喂的粥边说道。

“那就好，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大妞也带点尴尬地问。

“医生说这是弄伤骨头，需要十多天的治疗。不过没什么大碍，你放心。”泽贤好象满不在乎的样子，大妞却很难受，她伤心的泪滚落下来。

“儿子，我买早点回来了。”这时，一位皮肤黝黑，粗眉大眼的大个子男人提着一袋包子推门进来了。

“爸爸，这是我同学。”泽贤又看了一下父亲对大妞说：“这是我爸爸。”

“叔叔好。”大妞站起身问好。

“哼，就是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勾引我儿子，害得我儿子现在跛脚了，当兵也不成了。”泽贤的父亲满脸盛怒，把大妞象拎小鸡似的提起来。

“爸爸，放下她，你疯啦？根本不关她的事，是我乐意帮助她的。”躺在床上的泽贤始料不及，爸爸会如此野蛮地对待大妞，他气急败坏地大叫。

“哼，如果不是她，你会断腿吗？本来已经体检过了关好快入伍了，这一折腾，什么都空了。”泽贤父亲把大妞往前一推松了手，大妞呛咳了一下，泪流满脸。

“叔叔，原谅我，泽贤为了救我才害成这样，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大妞痛哭流涕。

“大妞，不怪你，大妞，不要哭。”泽贤看着这一幕，心都快碎了，他怨恨地瞥了一眼父亲：“爸爸，你太不讲道理了，大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学生，你误会她了。”泽贤十分生气地说。

“哼，三更半夜，要一个男孩子陪她进进出出，成何体统，还有你，实在太放纵了，不好好学习，整天胡思乱想。”泽贤的父亲青筯暴露，神情也十分恼怒。

“叔叔，是我不好，对不起。”大妞心里太难过了，她呜呜哭着道歉。

“大妞，不要再说了，不是你的错。”泽贤挣扎着坐不起来，因为他的腿不能乱动。

“你快滚，不要缠住我儿子，我儿子让你害惨了。”泽贤父亲好象失去了理智一样，冲着大妞狠狠吼道。

“叔叔，对不起，泽贤，对不起，我回去了。”大妞说着掩着脸痛哭地奔出病房。

“大妞……”泽贤伤心欲绝地大叫。

大妞奔出医院，骑上自行车，痛楚万分地哭着往回走。（未完待续）

乡村灵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