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的诡异让大妞心跳加快,刚消失的恐惧瞬间又袭击了她全身。
她微微颤抖着说:“出来吧,不用躲着。”
床底寂静无声。
“唉,是人是鬼出来吧。”
大妞重复一句,翻身坐起来。
哈赤,哈赤……
慢慢……床底爬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你……你……是谁?”
大妞在昏暗的油灯下,被眼前的女子吓到两眼又要翻白。
“我……我……”女子用手拔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幼稚年轻的脸。
“三更半夜,你咋来了我家里?”
大妞定了定神,看见女子十八九岁的模样,虽然不十分标致,但也比较清秀可人。
“我是被拐卖这儿当媳妇的,趁夫家不注意逃了出来,他们找得紧,我急急走错路才躲进你家门。”
女子心慌意乱地说着,脸上苍白如纸。
“哪个村的?谁是你夫家?”
“铺石村,那个男人叫秋水生,他是一个四十八岁的老光棍。”
女子说到委屈处,声泪俱下。
“你坐着慢慢说。”
大妞对她生出一丝怜悯。
“人贩子收了礼金走了,那男人看得很紧,他天天糟蹋我,受不了,趁他上厕所,我逃了出来,他很快发现了,一群人四处搜我,我又不熟悉路线,跑到你村子来了,见你家黑火停烛的肯定没住人,就爬上来了。”
女子一把泪涕一把眼泪地细说着。
“秋水生是我邻村的老光棍,是个内向地道的农民。”
大妞接着说。
“我被人贩子拐来的,不会留在这儿,我父母还不知道。”
女子哽咽着无比绝望,看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肯定是受了不少老光棍的糟蹋。
“你现在根本逃跑不出去,这里是山高皇帝远。”
大妞叹了口气。
“为啥逃不出去?”
女子含泪的眼睛无助地盯着大妞。
“这儿的山村经济落后,每年都有十几个来相亲的,新娘的礼金特别高,但真心留下来过日子的很少,你想想,娶亲的一般都是超龄娶不上媳妇的男人,他们怀揣梦想,把毕生血汗钱用来买媳妇,结果到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是何等绝望?何等愤恨?逃跑的媳妇一旦被抓住,不打半死也会被囚禁,这些事,连公社干部也是半闭只眼不敢管。”
大妞看眼前的女子还只是个青春妙龄少女,毁在老光棍身上也实在可惜。
“我该怎么办?小妹妹,你帮帮我吧,我好想家。”
女子凄楚地说着跪了下来。
“哎哟,你起来,别这样。”
大妞不安地扶起女子。
“小妹妹,现在只有你帮助我,才可以逃离这儿,我对这儿的路途一点不熟,求求你了妹妹。”
女子苦苦哀求着。
“我不是不帮你,这几天秋水生肯定召集一些亲朋戚友到处找你,堪至守着各个路口,你一出去就会被抓回去毒打,若果知道我帮你逃跑,那更惨,我也会被牵连,老光棍不会放过我的。”
大妞忧心忡忡地说。
“那我该怎么办?”女子呜咽起来。
“你先在这儿躲几天吧,不要闹出动静让人知道,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吧。”
大妞实在太困倦了,眼睛干涩着几乎睁不开。
“好好,小妹妹,我听你的。”
女子眼睛亮了一下,看到了希望。
“我明天一早要回校上课,你饿了自己想办法,我家里还剩一些红薯和米,可是一生火别人就知道了,你忍下饿,我这两天找个时间回来带你出去。”
大妞说完,疲惫不堪地睡着了。
女子看着大妞渐渐呼噜的样子,她也感觉疲倦得不行,倒在大妞旁边一下子也睡着了。
夜深了,油灯摇拽着微弱的亮光,映着两张精疲力尽单纯的脸……
喔喔……
一阵清脆的鸡啼声传来,渐渐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有了响声。
大妞从睡梦中惊醒,看看窗外,天空灰蒙蒙亮,她赶紧爬起来去洗漱。
大妞煲了些红薯吃了一点,留下一些放在桌面上,女子还在熟睡,或者她被卖来这儿之后,从来没有睡过象今晚这么安稳的好觉。
大妞不忍吵醒她,只是习惯地拍拍阿帅的头小声说:“阿帅,家里来了个客人,你不要凶她,过两天我会回来,你好好保护家门,知道不?”
阿帅懂事地点点头。
大妞习惯地给奶奶上香磕了头才出门。
她匆匆忙忙骑着车子赶回学校,经过石铺村的时候,路口果然有人在打听逃跑女子的下落。
不远处,一群人从山路的斜坡冲下来,为首的正是秋水生,他拦住大妞问:“停,停,妞妞,你见过一个十八九岁的陌生女子没有?那是水生伯伯我刚娶的媳妇。”
“水生伯伯,没……没见哦,我正赶着上学。”
大妞心虚地眉毛挑了一下,噎下一口唾液。
“如果看见或者有她消息,记得告诉伯伯,伯伯和你爷爷曾经是深交呢,小时候你最喜欢吃伯伯给的糖糖了。”
秋水生脸上黝黑,长着胡茬,勾鼻子,眼睛细小,神情有些憔悴的样子,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好的,水生伯伯,再见。”
大妞加快了车子的速度。
“哎呀,这妞慌张什么?奇怪。”一个小伙对秋水生哝了一句。
“一个傻丫头而已,走吧,我们到车站去搜搜。”
他们头发蓬松,狼狈不堪,应该整夜没睡在寻找。
大妞想起家里躲着的女子,心头掠过一丝忧虑,这个秋水生四十八岁的人了,好不容易存了这一点血汗钱娶上个媳妇,就这样跑了,落下人财两空。
而这个逃跑的女子,听她口气是让人贩子拐骗的,不搭救她,这么年轻就被迫嫁给秋水生当媳妇,家人还不知道她的下落,唉,罪魁祸首是人贩子,真是可恶!
大妞心里矛盾重重,想想坟头里鬼影托给她办的事,唉,怎么老是遇上这些乱七八糕的事情,实在让大妞烦躁不已。
大妞经过乱坟岗的时候,远处的山尖已经将明媚的太阳轻轻托起来了,山丘上瞬间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大妞瞥了一眼那座孤坟,杂草丛生,亳无异样,昨晚的事好象不曾发生。
“大妞,你昨晚回家了?”秀媚还在漱口。
“嗯,我忘了拿钱交伙食。”
大妞满头大汗把车子推进了宿舍角落。
“这么晚啦还回去,真是胆大包天。”秀媚吃惊地打了个冷战。
“吓多几次就不怕了。”
大妞苦笑着拍了拍秀媚。
“泽贤知道你半夜回去,那不心痛死了。”
“又取笑我,走,上课室啦,迟到了。”
“来啦,来啦。”
“我先去交个伙食费,不用等我。”大妞说着去了食堂财务室。
大妞回到课室的时候,看见泽贤在门外闪了一下,他备中考也挺忙的,可是他仍然不忘关心大妞,他匆匆看一眼就上了三楼,因为,上课铃响了。
时间真如跑马观花,一晃眼四节课上完了。
秀媚排队很快,她打好三个人的饭菜端到大树下的石凳上。
“我告诉你们一件神秘的事情。”
大妞边吃饭边说。
“什么事情?快说嘛。”秀媚心急地问。
泽贤端着饭盒,眼神专注地看住大妞。
大妞把昨晚发生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这么邪的事?这个出海溺死的鱼民哪条村?”
秀媚张着惊愕的嘴巴。
“我一时忘了问。”
大妞想想那些诡异的事,心悸未了。
“大妞,你晚上回去也不告诉一声,我好陪陪你,太令人担心了。”
泽贤听了大妞的经历,如梦初醒,他十分担心地说。
“我看你的脚伤还未恢复好,不敢打扰你。”
“唉,大妞,你……”
泽贤无奈摇头。
“你答应了他,不帮他办也不行,当是一种梦魇,也要完成这个承诺啊,泽贤,你打听下村里的老人,看看是否真有这样的死者?”
秀媚说完一下子扒光盒饭。
“对对,泽贤,问下周边的人,能安葬在这乱坟岗的死者,肯定是周边村子的,问准了,告诉死者家属,照他意思做就行了,图个安慰也好。”
大妞被那个梦魇般的诡事纠缠着心烦意乱。
“好的,周末回去打听一下,大妞,你这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事情太多,你的精神承受有限,你真要好好休息一下,别太折腾了。”
泽贤十分怜惜地看着她,心痛不已,心里真怕她会疯了。
“没事,泽贤,麻烦你帮下我,尽量了结这个死者的心愿,不管真也好,梦也好,让大家都图个心安吧。”
“嗯嗯,大妞,你放心吧。”
泽贤看她楚楚可怜模样,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愫涌上心头。
“唉,昨晚返去,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大妞犹犹豫豫终于说出来。
“啊?还有……?”秀媚愣住。
“嗯,一个逃跑的女子躲进了我家里。”
大妞一口气又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
“呃……”
泽贤也着实为大妞的经历捏一把汗。
“你打算怎么办?交她出来还是协助她逃跑?”秀媚一时没了主意。
“我想协助她逃跑,一个豆寇年华的少女,遭遇如此,太可怜了。”
大妞坚定地说。
“这好是好,计划必需天衣无缝,否则那个光棍汉会找你麻烦。”
泽贤也没了头绪,不知道该如何出主意。
“对呀,那个光棍,花费这么多钱才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帮她逃跑,那不是要了光棍的命?这事,比那个死者托梦更棘手吧?”
秀媚听了心慌意乱,也替大妞捏着一把汗,觉得大妞真是个传奇人物。
“唉,也是心烦,不顺的事情接二连三。”
大妞有点垂头丧气地答着。
“大妞,你拿主意吧,帮那个女子逃跑也是好事,她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料想她父母也很心急,如果嫁了老光棍,那也是毁了她一生。”
泽贤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救那女子。
“人贩子把老光棍的礼金拿跑了,如果人财两空,他不找人拼命?”秀媚十分害怕地提醒。
“嗯嗯,对,这确实很冒险,但那女子绝望求助的眼神,总使人……”
大妞咬咬牙,她确实需要勇气和智慧。
“你送她搭车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别给人撞见。”泽贤说。
“先办好那个死者的托辞吧。”大妞想了想。
“哎哟,大妞,这些事也够烦人,难为你了。”秀媚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妞。
“这事慢慢来吧,大妞,你抓紧时间午睡一下,我们回宿舍吧。”
泽贤说完抢先把大妞的饭盒拿去洗了。
大妞和秀媚也回了宿舍午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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