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邪

东瑾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顾虑，私事是私事，他希望故人能活，秦川也是，但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东瑾开口解释道：“我曾听闻，三千年前，有一凡人以身殉六道，立地成圣，至此，天下山川河流皆归她管。”

“确有此事，她是后土大圣。”秦川如实答道。

“青冥帝君自封之时，轮回崩坏，六道皲裂，而在他自封之前，却只修复了轮回台，若非他有心无力，又怎会放任六道皲裂不管？”以东瑾对旧友的了解，他定然不会只顾自己而不管六道损毁，或许，他当时负伤在身，已是强弩之末，又或许他的自封只是形式所迫，而后便破不了自己的封印，不是不愿出来，只是心力不济，出不来了。

秦川双瞳微缩，半晌回不过神来，他自然听明白了东瑾的意思，他低喃了一句，“我竟未能想到！”

是了，他有意识起便待在忘川之中，后来化了形，也是一直在鬼域，一直在帝君身边，君如父，他如子，他对青冥帝君有十足的信任，那样一个如神祇一般的存在，怎么会心力不济，无可奈何？

秦川突然想到，三千年前的若邪殿，他以为何满仙人殒命，帝君心中难受，才会独自一人在那若邪殿中，才会化去修为修复轮回台，才会自封若邪殿，再不出世。

他还记得，若邪殿连带着里面的帝君在他眼前消散，再不见一点痕迹。

秦川也曾自责过，当初何满仙人用命算计太古大巫，便是他帮着瞒住帝君的，后来何满仙人身死，护住了鬼域，却也再无生还的可能。帝君虽活了下来，却自此自封，不问世事。秦川以为帝君厌弃了自己，可隔了三千年，他才知道，帝君从未舍弃过鬼域，反倒是他，从未为帝君想过。

秦川身体有些发颤的站起身，“东君殿下，我带你去若邪殿，那是帝君自封之地。”

东瑾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了。

秦川把东瑾带到了一片空地之上，没人能想到，在许多年前，这里曾是南冥洲鬼冥域的中心，这里曾住着一个青冥帝君。

“这便是若邪殿的旧址，帝君自封后，若邪殿便消失了。”

东瑾凝视着眼前的空地，突然双手结了个印，结果他施的印一靠近那处便消散瓦解了。

“或许不是消失，只是隐匿起来了，若邪殿始终在这里。”东瑾蹙了蹙眉，他手一挥，横篪凭空而现，在他手中转了转，霎时间恍若八音迭奏，鸾鸣凤舞，似钧天广乐。

东君吹篪，似见泉凝咽夜，芙蓉泣露，却又如梦如幻，亦真亦假。这本是千百年前驰名九洲的一道盛景，只是随东君仙逝而湮于归墟天地间。

秦川来不及震惊，便见那旧址之上，一座古老庄重的宫殿屹立不倒，一如许多年前。

“这，这是！”

秦川想靠近些，却见宫殿之外，赫然有一层薄薄的结界，乐音与结界相碰，虽时隔千年，那结界仍是完好无损。

结界之上流转的灵力，秦川再熟悉不过，那是青冥帝君亲手布下的结界。秦川不得不止住脚步，他转头看向正在吹篪施法的东瑾，想问他些什么，却见他眉头紧皱着，按在横篪之上的手指分明已经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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