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吞噬了最后一抹余晖后,又给天空披上了一层黑纱。
随着夜幕的降临,资质的测试,也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新学员人数定格在117人,细分为地品93,玄品18人,天品4人,千古玦尘一人,准天品一人。
准天品的赫翔,实属是个意外,因他的测试使得混沌石所泛起的光芒,来回地在红与蓝之间切换,根本无法停下来。
就连院长云天,也是云里雾里的满头雾水,又因赫家乃北陵最为富有的家族,顺水人情之下,就凭空有了这么个品阶。
白衣白发白须的白岚,面带喜色,用商量的口吻问着身边的院长云天:“云兄,你看今年的学员资质相比起往年差别甚大,不如有......”
“就依你,玄品之上都由你亲自教导,还有那白发小子也算进去。”
没等白岚说完,云天便满口答应,毕竟两人相处的时间太久,一开口便知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听闻此言,白岚先是一喜,随后来回地轻抚着白须,揣摩道:“云兄是考虑到他们三人交往密切,故而如此安排?”
“看得出这三人,朝夕相处已久,我们为何不成人之美呢~,多一个或少一个,不一样都是教嘛~。”
白岚点了点头,目光柔和的看向那懒洋洋站着的白发少年,少年的胳膊肘勾着小胖子肥大的肩上,对着一边的少女嬉皮笑脸地说着啥......
云天随着白岚的目光望去,脸上欣喜之色瞬间消退,尽显担忧神情,重重地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良久后,白岚收回了目光,抬头看着天,重重地拍了拍云天的肩膀,缓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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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的食堂内,排着几排熙熙攘攘的长队,人声鼎沸。
相比小包间内用餐的七人,待遇天差地别,餐桌上的菜肴更是琳琅满目,珍馐美馔,丰盛至极。
餐桌上七人或躁或静。
一身华丽的绸缎服饰,却穿得衣衫不整的白发少年苏柯,长发蓬乱还赤着一只脚搭在板凳上,手和嘴就没闲着,左手啃着鸭脚,右手拿着羊排骨,时不时还往地上胡乱的吐着骨渣。
他专心致志地做着毫无形象的干饭人。
身边的钱鸿一身金色长袍加身,一碗虾丸鸡皮汤才下肚,并一手抓起鹅胸肉,一手兔肉,来回地交换着啃了起来。
时不时还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好吃”,这架势如打仗一般,搞得脸上满面的油光,这造型真如弥勒佛现世于人间之饕餮盛宴。
反观一边体态轻盈的映雪,微撩着袖头,动作慢条斯理,不露齿地细嚼慢咽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三人的从容不拘,与餐桌对面的三人相比,气氛有点诡异,仿若两个世界。
就见被称为北陵第一美人的南婼蝶,身边一左一右地坐着两人。
左边是身躯健硕匀称,国字脸的项慕,右边则是一身白衣,玉树临风的许飞卿,正襟危坐的两人,不甘示弱地奉承着身边佳人,又是递茶又是夹菜,见缝插针地来回献着殷勤。
佳人的玉碗中各类美食,早已堆得满满,高高的,根本无从下口。
她只能无奈而又尴尬地用筷子轻轻地夹起,拘束而又不失优雅地慢慢吃着。
时不时还接过侍女递来的餐巾,轻轻地擦拭一下红润的厚唇,尽显豪门千金之姿。
主位上的赫翔,有一口没一口心不在焉的吃着,眼神来回地暗中观察着左右几人。
可每每手上沾有油脂时,都会往身边的几个侍女身上,胡乱地抹那么几下后,方才继续用餐。
一屋子的人,除了钱鸿偶尔发出几声外,就只能听到咀嚼进食之声。
吃饱喝足后的苏柯,倒了一杯茶水,来回地漱了漱口后,直接吞了下去。
随即又掰碎了一支木筷,惬意地剔着牙。
片刻后,他突然疑惑的开口:“挺好奇的,这到底是托诸位公子与千金的福呢~还是学院伙食本就如此丰盛。”
身着金色丝绸宽袍服,尽显金钱味道的小胖子赫翔,闻言立马接话,表示着这一顿是由他做东:“苏公子哪里的话,粗茶淡饭而已,家中如此,出来后自然也得照旧呐,毕竟学院内是不管起居的,我们可不想吃个饭都要去排队。”
对这种主仆关系突然来了兴致的苏柯,直言不讳:“看你身边这些丫鬟一个个任劳任怨的,她们都是卖身为婢?还是长期的雇佣关系?”
正愁着不知道怎么与这三位套近乎的许飞卿,总算是逮住了机会。
他笑容可掬,抢先奉承道:“一看苏兄,便是不问世事的高人之后,凡俗之事,可真是一点不知啊~,至于这丫鬟,自然是买来的,咱皓月帝国的丫鬟可是很普遍的,而咱们带的这些位,那可都属上等货色,通常那可是直接往王朝里供的,没有一定地关系与背景的话,还真弄不到。”
前世作为资深单身狗的苏柯,好似想到了什么一样,莫名的笑了笑。
他好奇的继续问道:“辛辛苦苦的把人养大,又心甘情愿的卖掉,这是家中无米下锅呢?,还是重男轻女导致?又或是丫鬟很值钱?”
啥都要跟许飞卿争个高低的项慕,生怕又被许飞卿抢了先机。
他脸上挂满了讨好之色:“这桌上一顿,少说得花费个十数枚金币吧~,买一名上等的丫鬟也差不多够了,而那普通的嘛,也不值钱,反正都是从流民中挑选出,再以容貌,体型分等次,~不过明日还望苏公子赏个脸,容项某摆一桌更为丰盛的佳肴,好给三位接风洗尘一番,也好让项某略表一下微薄的心意。”
一听项慕之言,许飞卿心里顿时问候着对方的诸位长辈,脸上却从容不迫。
他风度翩翩意有所指地缓缓开口:“苏公子好像对丫环挺感兴趣。索性~在下带的这几位,以后就随苏公子身边,以便贴身照顾,还望苏公子切莫要推辞。”
见苏柯沉默不语,更没有拒绝之态,项慕一急之下,怒形于色,对着许飞卿冷嘲热讽道:“我项某出门就从来不带丫鬟,一身正气的苏公子,哪能是你想的这般........切莫以你小子的嗜好强加于人。”
话才说出口,顿时又后悔不已,又赶忙改口:“不就几个丫鬟嘛~苏公子要是喜欢,明日项某.....”
神情凝重的苏柯,微微的摆了摆手,示意项慕不用再继续说下去,又倒上了一杯茶,递给一直胡吃海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钱鸿。
苏柯对送丫环之事置若罔闻,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呢?这世道很乱?”
赫翔闻言后,嘴巴才张开,正要说话,却被项慕用一个大块肉瞬间给堵住了。
项慕擦了擦手,意味深长地瞪了许飞卿一眼,随后侃侃而谈:“苏公子应该是没去过格斗场,那儿每年都有小几千的流民,相互厮杀,以供表演与博彩,而活下来的少数,即使有机会申请入学院,可那也得有天资才行啊~,所以很多都是做家仆的命。”
项慕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倒上一杯茶水,正想要喝,可又担心许飞卿把话题接过去。
于是他赶忙又补充着:“而女娃呢~长到十三来岁,以容貌体型来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自然上供于王朝,中等则是卖给妓院,又或者世家豪门,还有那下等也很是抢手,毕竟一般的大户人家也是要人伺候的~至于那些没有被挑中的,命运自然无比坎坷,廉价当街变卖,丑的不行,实在卖不出去的,基本是流放,任其自生自灭。”
“她们都实属苦命之人,即使脱颖而出被分入上等又如何,稍过风华之年,自然也会被贱卖处理,故而使遗孤源源不断。”
一向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许飞卿,总结了这么一句,脸上神色居然有些忧伤神色。
见许飞卿这副神态,项慕喝了一大口茶水后,嗤之以鼻:“许家小子,你摆出一副悲天悯人之姿,清高啥呢~,方才不知是谁,还说送......”
苏柯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又来回摆了摆头,感慨无比:“芸芸众生相,尘世一蜉蝣,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作为同龄人,苏公子这一席话,心境上胜我们......”
许飞卿一脸的佩服之色,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掏心窝的。
听到一半,苏柯哭笑不得,直接坦诚的打断道:“我等同奔修炼大道而聚于此,更有幸能朝夕相处,所以大可不必刻意讨好,今天这如此客套的做作,实属让我们难为情,如若相互坦诚相见,日后自然会有心灵的共鸣。”
“听苏公子所言后,在下深有感触,句句在理,字字直击肺腑......”
苏柯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朝一边的茶桌走去,边走边打断道:“还来~,你们要拉拢的话,去找钱鸿,他可比我这么个地品资质之人,好说话的多。”
一直找不到说话机会的赫翔,赶忙对着好似永远都吃不饱的钱鸿,低声问着:“钱兄,可还满意小弟此次的招......”
见许飞卿在苏柯那吃了闭门羹,本还在得意着的项慕,一听赫翔之言,盱衡厉色打断着:“赫小子,哪有你什么事,快闭嘴吧~。”
接着又道貌俨然,语气温柔敦厚,对着钱鸿说道:“我项某人看与钱兄弟还蛮投缘的,要不待会吃好喝足后,随我一同.....”
没等项慕说完,嘴里嚼着肉丝的钱鸿,口齿不清地怼了过去:“我头圆是有富贵之态,可你明明是国字脸,你忽悠谁呢?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项慕那粗犷的国字脸上,此时憋得老红,却又不好得罪对方。
他满脸尴尬地恭维着:“钱兄弟说的甚是,就凭这圆溜溜的富贵小脑袋,去哪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钱鸿放下手中的肉块,白了项慕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得了吧你~我以前确实靠它吃饭,可后来差点没被饿死,索性就不用脑子来想问题,单听大哥的就行了。”
见项慕在钱鸿那碰了一鼻子灰,许飞卿心里暗呼叫好,于是他轻摇着手中折扇,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他温文尔雅地对着一边掩嘴而笑的映雪,柔声说着:“小生观姑娘安静淡雅,举止也甚是端庄,虽芳容不及南姑娘,可气质却超凡脱俗,即使身形骨瘦如柴,也不影响.....哎呦,这板凳......”
许飞卿话才说到一半,坐着的凳子,无缘无故地散架开来,摔得那个狼狈。
映雪修眉微蹙,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死心翻身而起的许飞卿,整了整服饰,继续搭讪道:“即使额不宽,面无富态,不圆润......啊.....妈.....呀,这什么破屋子,瓦片都能随便掉......”
见此情形,项慕顿时娱心悦目,乐的笑开了怀,倒上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他调侃着狼狈不堪的许飞卿:“你该夸映雪姑娘天资卓绝才对,拍马屁也要拍在点子上,就她那脸上无肉,身材瘦的跟竹竿似.....哎......呀......这屋子......真是邪乎的紧.....”
赫翔见状,心里暗自拍手叫好,突然眼前一亮,正要开口,嘴巴才张开,就被一鸡蛋唐突地窜入嘴中,呛得直咳嗽,热泪鼻涕随即而出......
南婼蝶轻咬着厚嘴唇,“咯咯”地笑的花枝乱颤......
她这一顿笑,把钱鸿给看呆了,口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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