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鼬的病情突然恶化是在他们前去祭拜了止水之后。

宇智波止水的墓是在早已被灭族的宇智波族地里。多亏了木叶当初的决策，让宇智波迁移到这么边缘的位置，三人潜进来才没有多费功夫。

其实从灭族至今，这里一直有暗部看守，不过在两个眼睛逆天的宇智波面前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或许是去了那么一趟之后放下了什么，鼬在回到他们暂住的旅店后身体开始迅速的衰弱，就像年过半百的人无法避免全身器官的衰竭那样。

“怎么会...”佐助站在鼬的床前，看着对方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样子，仅仅是过了一天便苍白如纸的脸色。

而当事人却平静的靠坐在床上，他朝佐助招了招手，待对方靠过来后就伸出双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佐助这次并没有理会哥哥的这个动作，他直接抓住了鼬准备缩回去的手：“我没料到你会这么快...我以为只要换了眼睛，你的身体就会好很多...”

“我的身体是常年烙下的顽疾，你不用为此自责。”鼬安抚的笑道。

但是佐助只是把手抓的更紧：“是...因为当年一族的事情吗？”

鼬没有回答他，只是突然说起了别的事情：“佐助，你有想过要复兴宇智波吗？”

佐助一愣：“啊...是有这么想过...”

“你应该，从鸣人那里有听说了吧？我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村子的和平，和保护我。”

“其实，那也不是全部。”鼬笑道。

“不是全部？”佐助诧异之余忍不住心想这男人也藏得太深了吧，连鸣人这种时不时能够“预知未来”的都看不完整鼬的真正目的吗？

“宇智波一族是拥有着宛如上天眷顾一般，非常优秀的血统和天赋。这带给族人的是与常人远远不同的成长空间，以及能做到更多他人所不能及的事情的强大能力。”

“但同时，这也将导致族人的目光看的不够深远，会自满于自己强大的力量，而逐渐不满于世界给他们的定位。”

“但其实，定位虽然可以改变，但改变的过程却是漫长的，等不及这一切的族人，就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

“这就是宇智波一族的劣性，无论到了什么时代，无论我们身处之地是不是木叶，他们的心态也是不容易改变的。”

鼬把手从佐助逐渐放松的力道中抽出来，转而摸向了佐助的脑袋：“佐助，不用去在意那些事情，你就过你想过的生活吧，不要被过去，被宇智波这个姓氏所束缚。”

“你应该翱翔于天际，像自由的鹰。”

说着，鼬仿佛想起了什么，突然轻笑出声：“当然，有时候鹰的屁股后面也会跟着一两只倔强的鸟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被哥哥含蓄的提了下自己和鸣人的事情，佐助难得有些窘迫。

“哥哥..你，不会反对..吗？”

“嗯，”鼬微笑道，“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

“这跟实际听到的意义不一样。”佐助撇着嘴。虽然不是小时候了，但是他总会在鼬的面前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面对拒绝治疗的鼬，佐助有点束手无策，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佐助败下阵来。

真是，自从这次与哥哥的相遇，对方就像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小孩那样，有时候总是犟的不行，认定了什么就得是什么。

换眼睛的时候也是，虽然那时佐助觉得哥哥是不想让自己的眼睛遭受手术，但是最后他还是同意换眼睛。

眼下让他治好身体居然比当初用自己的眼睛跟他换要来的抗拒吗？

“哥哥，你到底为什么...”佐助扶额。

“比起这个，我更想多看看你们。”鼬微笑道。

“....哎”这是佐助今天叹的第三口气了，“难道治好了之后我们就会不见了吗？”

“这不一样，”鼬依旧微笑，“我想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看’上面。”

“...”佐助无言。眼前的哥哥虽然脸色苍白，可态度却如此的不容抗拒，让佐助感受有什么坚定的意志从中散发出来。

“这是，你的愿望？”佐助问。

“嗯。”

沉默了一会，佐助终于开口：“好吧，我知道了。”

像是愿望瞬间被实现了一样，鼬的脸色都好了不少。只是跟鼬相比，佐助整张脸都是冷的。

最终还是妥协的佐助，拉着鸣人带上鼬，三人开始了一场小小的旅行。

鼬的身体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他们的旅程不会很远。即使如此，鼬还是很满足的。

他们一起看过绚丽的晚霞，穿过连绵的细雨，走过泥泞的小路。会在茂密的丛林中稍坐一会儿，也会踩着溪水边的小石子走一段。

然后，他们去了花之国【瞎掰的国】。这是一个美丽的国度，从遥远的地方就能隐约看见散落的花瓣。

再走近点，鼻尖就能闻到缥缈的花香。路边的灌木丛，到左邻右舍屋顶盘绕的枝丫，都能见到花的影子。

身处花丛之中，鼬有些恍惚，鼻尖因为闻久了花香而显得麻木。他找了块种植了樱树的空地坐下来，将后背靠在树干上。

任由风将他散落的额发吹起，午后的阳光有些猛烈，但是鼬却觉得刚刚好。

感觉有些困意，鼬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争着花种的佐鸣二人，渐渐闭上了双眼。

“...鼬。”

“鼬？”

“鼬，醒醒。”

宇智波鼬逐渐睁开了双眼，他依旧坐在这樱树下。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啊。不知道佐助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鼬起身想去寻找他们，却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轻。是久违的，就像父母还在时，弟弟依旧缠着自己要学手里剑时，那样的年轻和充满活力。

不解的抬起手看了看，这双手如此稚嫩，还有些小巧，硬要说的话，这是尚未完全长开的小男生的手。

而此时，这双手正被刚刚突然伸出来的胳膊抓住了。

顺着那胳膊看过去，是一张熟悉的，埋藏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脸。

“止水....”

对方听到这低喃的声音，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是我。”

收到肯定的回答，鼬已经明白了很多事。但是，原来死后是这样的啊，既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仅仅只是徘徊于人世间罢了。

“过去多久了？”

“10天。”

“是吗。”

他与止水的对话总是简洁明了，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这是常年的暗部生活和卧底养成的习惯。但是如今已经死了，鼬觉得话多说一点也是可以的。

他努力的朝止水开口：“止水，我...”

“我知道。”那人揉了揉鼬的脑袋，“我一直在看着你。”

有温热的水就要从眼眶溢出。鼬从灭族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感情冲动了，无论身上背负的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污名，无论多少个夜晚在噩梦中醒来，他都没有。

可是，眼前这人，仅仅只是说了一句话，鼬的坚强和隐忍通通碎的彻底。

拉住鼬的手，止水轻声安抚：“辛苦你了。”

他将自己的理想托付给鼬，没想到这个理想直接成为了鼬背负一生的东西。

每当他看着对方彻夜难眠，又或者是病痛缠身，他都感到后悔。

是自己的那些话束缚了鼬。

宇智波止水把人拉的近了些，最后干脆双臂一张，抱了个满怀。

“鼬，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愿意为了我而去做这些事。”

宇智波止水放开了鼬，他捧起对方的脸：“虽然现在有些晚，不过，我有些话想告诉你。”

“是我很早，很早以前，就一直想说的话。”

“是吗。”鼬覆上止水捧着自己脸颊的双手，他虽然努力忍着，最后那不知包含了多少念想的泪水依旧是滑下脸颊。

但是鼬却眯起了双眼，他任由泪水浸湿两人的手掌，笑道：“真巧，我也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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