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四长老》

无暇顾及人群的流言，魔天被带到了一处首席堂，堂内挤满了各类山河图，古董花瓷，以及书画之类的点缀，空气中流淌着一股药材的芳息。

这应该便是郑古几人口中所说的内阁司法处了，几位长老议事时呆的地方，当真是别有一番风韵。

内阁两侧各驻着几张板凳与桌子，凳子上端坐着几位老态龙钟的老者，花甲之年，却显得炯炯有神，气息不仅没有那种随着衰老而变得奄奄的感觉，反而相当沉稳，隐隐一股无形的威压由里到外沉淀，使得普通人一眼见到他们便是被吓得魂不附体。

魔天不由得一怔，这四位看似不简单的老者想必就是斗云宗内的几位长老了，但他略一探了眼几人的气息，在左侧的两位长老境界为破源初期跟一名元爆后期巅峰，而右侧一男一女，男的在破源中期，女的尚还只是在元爆后期。

这阵容若是放在魔族，那是一抓一大把，只是令魔天困惑的，这四位境界明显比他低得多的长老，竟是给他一种胆寒心惊的深深忌惮。

是极强的危险气息。

“这……是怎么回事？”魔天飘忽不定，他很肯定自己并没有弄错，对方的确是这个境界，可是那股来自于灵魂的恐惧是那样真实。

莫非是这副躯体的原主人的灵魂影响了自己。

不然，怎么解释这一奇异的现象。

“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四长老，炎然已经带到。”郑古停在几位长老面前，一一拱手作辑，恭声道。

说完，一羊胡子老者把目光缓缓移向‘炎然’，眼神些许复杂，就在他之后，其余几位长老也是无不转过头去。

只不过除了羊胡子老者外，他们看着‘炎然’的表情很冷淡。

“炎然，见过几位长老。”魔天上前一步，也有模有样的效仿郑古的样子，与几位长老拱手作辑，抱拳一礼。

“呵呵，这几日在外门性子倒是被磨灭了不少嘛。”端坐在一旁的老妪长老端起案桌上的茶杯饮了口里面的水，声音不淡不咸道，隐隐的，还带着几分嘲弄。

平时‘炎然’可是跋扈的不行，对于他们几个老怪物甚至都不给面子，要不是其天赋摆在那，早就一巴掌拍死他了。

“咳咳，你们都退下去吧。”羊胡子老者掩嘴咳嗽一声，郑古几人便是应声告退，随即将门带上。

很快屋内就只剩魔天与四位长老，沉吟一阵后，一穿着华丽老者率先说道：“炎然，我等也不藏着掖着，今日喊你来，是有一事。”

魔天没有接话，只是安静的听下去。

华丽老者又是接下去道：“你如今丹田被废，虽说也是为了宗门，但我斗云宗不收废柴，这实属于宗规，并非我等刻意刁难。”

望着‘炎然’，前者眼神一炬，“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斗云宗，乃是这个宗门的名称，魔天知道了，只是听这长老的意思这副躯体的原主人竟是丹田被废，那岂不是说‘他’毕生再也无法修炼了。

等一下，魔天现在附身到了他的身上，那么就是说。

试着运转了下体内的灵力，魔天瞳孔猛地一缩，“不、会、吧……”

前一秒魔天还在耻笑这些人的境界低，不屑一顾呢，可是现在魔天比起他们还要菜，难怪他会心生一股浓浓的忌惮。

看样子，魔天重生并没有将他过往的实力给一并带过来，目前的他的确算成了一个废物。

靠！

一股心底的压抑感，使得魔天忍不住想要咆哮出来，老天让我重生一回，却如同一个废物般活着，还拿什么去报仇！

“不过，宗门念旧，可以多收留你几日，这几日，我会派人传信于你的家人，叫他们来把你领走，你也可以随处游水观山，除了禁地之外的所有地方，准予你随意，额外，特赐你“复灵紫金丹”药一枚，也算对得起你。”

见‘炎然’萎靡不振的样子，华丽老者想了想还是说道。

他给出的条件足够诱人，因此希望‘炎然’最好识抬举，不要枉费一番口舌，这样大家都省事。

斗云宗不收废柴弟子，要怪就只能怪炎然命不好，当日那般意气用事。

魔天闻言回过神来，听了这么多他总算明白了，这炎然曾经为斗云宗效命过，不知什么原因致使丹田被毁，反正不能在修炼了，现在他们便想将他逐出宗门。

这可真是雪上加霜啊，亏的这几人还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罢了罢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且行且看吧。

只是‘他’还有个家世在这片大陆，晕，这可怎么打发好呢，凭着炎然的家人对他的了解，魔天这个冒牌货很有可能会暴露啊。

“弟子多谢长老，也愿意遵循宗规。”犹豫片刻，魔天便是干脆的回答道，一点不拖泥带水。

如他所说，既来之则安之，先走一步看一步，既然宗规无法更改，就别浪费口水了。

“你能这般明白最好，本来你天资卓越，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少宗主，但怎奈心性太高，不懂收敛，才毁了你的锦绣前景，经历这事，也希望你往今可以吸收到经验，不图重返修真界，但是为人成熟，可以少吃点亏。”

老妪长老淡淡道，倒也有着几分惋惜之色。

往常‘炎然’在宗内也算略微张扬，因此得罪的人不少，不过其天赋却是极高，甚至说是媲美百年横出的天才也不为过，由此为宗门争得不少颜面，几位长老对他说话自然也会客客气气。

原本的雄鹰，即使是折翅了，也会笑傲江湖，老妪长老就是担心遇到这种棘手事，‘炎然’会破罐子破摔，做出什么不配合的举动。

“炎然，谢过几位长老。”魔天拱手一礼，还是真挚的一一对着几人颔首，不管怎么说，这里也对‘他’有过栽培之恩。

谢过后，魔天便是自荐退下了，几位长老们自然没有阻拦。

一转身，洒脱的离去。

不过步伐依旧有些浮荡，纵使他对于这劳什子宗门一点不在乎，可从此不能再修炼，也成为了他心底的一块磐石。

“师兄，往常这炎然心性狭隘，张扬跋扈，可竟没成想他经历这事如此能屈能伸，今日的传话我还以为他断不会过来，这样我等也不好直接将他撵走，但是却演变成这副模样，倒是整的我怪难为情。”

待‘炎然’出了门，华丽老者望着羊胡子老者，带着奇异的语气说道。

“哎~”羊胡子老者轻叹一声，道：“当初是我把他培养出来的，说来他变成今天这样我有很大责任，但他的确已经成了一个废物，若不今日跟他说清了，等日后宗主回来了，他恐怕走的更狼狈，我等也算给他留了颜面。”

说到斗云宗宗主，据传他去找寻问道之旅了，不过每隔些时日他便会回来，斗云宗宗主乃是一个行云流水的人，最不喜欢那种拖拉耍赖的家伙，到时若炎然一事传入他耳朵后，以过往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存在着隔阂，定会直接把他赶走，怎会给他什么灵丹妙药。

要说来‘炎然’被废期间，也吃过不少药材，可并没起到什么效果。

“可惜了，此子天赋异禀，若不是半路折了，恐怕其成就不会比的我们几个差。”老妪长老望着‘炎然’走出去的那扇门，若有所思道。

“呵，师妹，你这评价未免估的太高了，太初境弟子我宗门一抓一大把，可元爆境呢，却是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哪怕那炎然被废前的确很有天赋，但要从太初迈入元爆岂是那般容易，这两者可是一个不同的分水岭哦。”华丽老者好笑的对老妪长老说道，老妪长老先是一愣，随后无奈一笑，倒是她夸大了，太初境与元爆境可是两个深如万丈的沟壑，哪怕是太初境九重天九转巅峰，但想跨域元爆境也至少需要五至十年，还不记‘炎然’被废以前的境界本就算不得站在最巅峰，这一点，老妪长老可是亲身体会过的，刚才也是她被前者的年纪给弄的恍惚了一下，后来仔细想想，才发现是自己把话说的太过于满了。

“呵呵，倒是我仓促了。”

……

魔天出了门，便又瞧见些许人对他投来的目光，夹杂着不屑，鄙视，还有厌烦。好像魔天光是站在他们面前，都让他们的眼睛不干净。

议论声如浪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耳根子都是嗡嗡的炸不停。

没有管他们，魔天依旧自顾自的离去了。

但人群中总是有着几名老早便看不惯‘炎然’的弟子，在一人的授意下，缓缓出列朝着魔天走来。

以前的‘炎然’可是对他们跋扈的不行，如今被废，要不是他被长老们调遣至外门做杂役，恐怕早就是遍体鳞伤了。

现在‘炎然’出现，再加上有人授意，按耐不住的几名弟子终于是打算一洗前耻，把以前‘炎然’带给他们的债统统讨回来。

“有人偷袭！”突然的一个拳头朝他后脑勺飞过来，魔天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迅速做出反应，躲开了那人原地踏足几步。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抬头望去，前者的声音也是随着传来。

“哟呵，可以呀，没了灵力还是这么厉害，不过你今天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去，我们几个人可不是吃素的。”

在几人中间，貌似一领头的弟子诧异的扫了眼‘炎然’，随即狠辣道。

“我没招惹几位吧，同为师兄弟，就算以前在相处不好，如今我也成不了气候，你们还要这般以多欺少，恐会坏了名声。”魔天对于几人刚才的出手脸上错愕一会，但随即想了想后便是想通了，看样子，是‘炎然’的债主来了。

从他进入这内阁大院后一直就不受这儿的人待见就知道。

“哼！”

领头的弟子冷哼一声，啐道：“炎然，你少装蒜，以前你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还妄说师兄弟一事，早知有今日，你当初怎么不顾及名声，却利用你的职位对我等强买强卖，今天哪怕是受罚，也定要教训你一番，你最好别怂，不然你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再进入斗云宗族谱内，以前的你狂妄自大，我们不在乎，但是如果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胆小鬼，我林厉，就是拼了命也断不会准予长老们把你的名字记在族谱内的。”

林厉说完，几人无不是应声附和，“没错，炎然，有种就与我等一战，我们均不用灵力，你输了我们自然不会笑你，至少日后还打心底佩服你是一条好汉，别窝窝囊囊的像个孬种一样。”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但是我们一样会揍你，而且是更惨！”

斗云宗，特别是在内阁大院更不允许发生争斗，但是比试就不一样了，两人就算打的不可开交，也断不会受罚，只是如几人对‘炎然’说的，他们只是想出气，对‘炎然’曾经的怨恨极深，不管‘炎然’答应不答应，当然若是‘炎然’像个爷们一样接下了，让他们少了受罚的必要，自然最好，也会对‘炎然’的看法加以改观，若不答应，那么哪怕是冒着受罚的必要，几人也会痛揍‘炎然’一顿，而到时几人就是用灵力打在‘炎然’身上，只要不把人打死，让他从今躺在床上也是可以的。

魔天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种的什么因就会有怎样的果，既然横竖都要挨揍，那么还不如主动出击。

“好，不用灵力，本王……呃，我接下了。”魔天下意识的想说本王子，但很快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改为用我说道。

不就是不用灵力么，这点他可不怕，论打架这副躯体可能不是你们这些人的对手，但是论经验，你们还嫩了。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

几人分号站位，众人的目光皆是集中在那一人身上。

魔天不慌不忙，作势出击，此刻他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的头发不在散乱，衣衫也不在不整，看来已不再潦倒，不再憔悴！他曾经消沉的脸上已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

与之比试的三名弟子分别叫“林厉，李早，秦岭淮”，三人修为不过太初二重天，但对付没了修为的魔天，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索性只是简单的比武，双方概不用灵力，否则，魔天没有半点胜算。

三人目光始终不离魔天的手，后者似乎持剑的方式不对，与他们反向而来。

一曲长剑指向天际，魔天先是完美的于半空转了个剑圈，试了试手，还好，没有什么不适。

“哼，花里胡哨。”林厉不屑的口头上啐了句，随即反手拔剑，平举当胸，忽地目光一凛，一句道完，便是逐步出击，“准备好了，那我们可开始了！”

嗖嗖！

林厉后面，李早，秦岭淮相继拔剑，并主动出击。

“铮！”

魔天挥剑格挡，一股劲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带起他的长发。

三人自信满满，可片刻过后却是惊讶的发现虽然炎然是被他们吊着打，但几人却连人家衣裳都没摸到，就算是抓到了但以后者灵敏的身手很快便是敏捷的躲开了，围观者拍呼作惊，炎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不对劲，这小子什么时候会的功夫？”半天抓不到魔天还被他整的狼狈不堪，几人心中懊恼，中段歇息一下，林厉有些气喘的道。

闻言，另外二人也是有所察觉，魔天看似侥幸碰巧才避开了他们三人的所有攻击，可却是以一种极为矫健的身姿在无形之中与他们交手，有好几回甚至是在几人腹部以及下半身处踢了一脚，虽说这场比试以三打一很明显是魔天吃亏，可实际上吃亏的还是他们三人，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讲，不用灵力就已经注定了魔天占据上等。

“可恶，大意了，难怪这小子敢接下我们的挑战，原来是身怀武功，对付他，咱们三个还是吃亏了。”李早面色难堪，有些不甘心的说道，现在他已经把魔天列入武林高手之列。

林厉神色飘忽不定，“这小子，对付他只有用灵力，反正这是比试，他已经接下了，不如……”

与二人交接下眼色，林厉意思明确，那就是反正这只是在比试，中途伤了一切后果，自行负责，不妨趁此机会施展开灵力，将炎然好好教训一顿。

见状，二人一愣，随即阴沉点头，这炎然曾经可是叫他们好生受气，若这次不能讨回来，定叫人笑话，连一个废物都打不过。

而且，往后三人恐怕在无此番机会。

“好，咱们近身就一起动手。”念头一起，三人便是再次将炎然围住。

随后互给一个眼神，就是同时出手。

虽然这般做并不体面，但比起往后既不能解恨，还要被指指点点说什么连废物都打不过的话，要好受的多。

况且给他们授意之人可是现任内阁大师兄，谁敢乱嚼舌根。

当下三道灵力同时挥出，境界分别在太初一二重天，这一下可是打得魔天一个措手不及。

魔天短暂惊愕，便是快速想明白了，不禁懊恼，早知道便故意输了算了，如今的他没了灵力护体，随便被擦伤碰到，恐怕都得重病殃殃。

情急之下，魔天急转运功抵挡，不是他忘了自己已经被废了修为，而是本能的想垂死挣扎一下。

“住手！”

危机关头，一道几乎把耳膜震破的呵斥却是倏地响起。林厉三人猝不及防之下面容大骇，随即就被一股无形的劲气弹开，重重落在地上。

“大长老，我等只是比试，况且炎然已经接下，希望你莫要干涉。”林厉三人抚着胸口起身，第一瞬间便是忙着澄清。

意识很明确，常规的笔试，只要交手的双方都答应，长老们可以观赏，但不可以插手，更不可以阻拦和责罚，因为他们是按照宗规来办事。

闻言，羊胡子老者摇了摇头，沉吟道：“你们要比试我不管，但这里是斗云宗，就得按规矩办事。”

三人面目一怔，随即疑惑，他们怎么没按规矩办事了？

但是，还没等几人开口辩驳，羊胡子老者又继续说道：“炎然现已被驱逐出宗，不算是斗云宗弟子，因此没有资格与人比试，念你三人不知，宗门暂不追究，但有下次，休怪宗规无情！”

哗！

驱逐炎然出宗一出，场面众弟子无不是沸腾，虽然早早便是在心底有了猜测，但仍旧是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大长老偏偏不等比试过后在说，这会儿却出来以此为借口阻扰，任谁都看得出来，未免有些太过偏袒炎然了，不服众啊，莫不是大长老还顾念旧情。

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但也只能苦笑，人家是大长老，敢去质疑吗？

混蛋炎然，让他逃过一劫。

魔天望着台柱上站姿威严的老者，心底感激不尽，这几位长老，待他其实不错，拱手一礼，道：“多谢长老，炎然今日记下了，往后必会相报。”

羊胡子老者扫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语言，一转身回去。

魔天也是识趣的对林厉三人道了声别，临走时不忘说道：“三位，炎然知道以前做过昏头的事，今日挑战并不作得数，待日后炎然一定与几位在好好切磋。”

“哼！”三人皆是鼻孔出气，一脸忿忿之色，显然，对于炎然说的话，他们没有半点兴趣，往后，等着一个普通人不如的废物上门来挑战，不是天方夜谭吗？

魔天笑笑也不说话，一声不吭的走了，但眼中却是闪过一抹希翼的曙光。

“丹田没有被废！”

来到一处偏僻的草落，魔天盘膝而坐，细微感受着自己丹田内的波动，在那几处废去的经脉，有一小股能量在随着魔天运功而小小的扩散，下一刻魔天猛地睁开双眼，惊喜万分，丹田还没有被废，只是受损程度近乎无可挽救罢了，导致了灵气无法聚集。

这一发现乃是刚才与林厉三人交手时魔天情急之下探索到的，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丹田只要还没有被废，就有修复的可能，只是付诸的代价会有所不同。

不过也总比浑浑噩噩的度过余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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