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接着狠狠一攥,白芒就如墨润生宣一般,浸染在醉和即墨周围。
醉猝然瞪大双眸,他低下头看向即墨,惊疑不定道,“你……”
即墨仰头,露出一只被额前碎发遮住的星眸,醉轻轻一扫,当即心神一震,那眼里头盛着亘古苍茫,缀着岁月长河中破碎的繁星,直叫人瞧上一眼便失了心魂,了了红尘,甘愿飞蛾扑火,坠进那似真还假的虚无,正出神时,听得即墨淡漠道,“前辈可还满意?”
“嘭!”醉被即墨踹在一根汉白玉的柱子上,雕刻精美的柱子应声碎掉大半。
这,这是上古术法?醉惊异思量着。方才即墨对他用的应是一种上古术法,与他的幻境颇有些异曲同工,但即墨小小年纪,不知是那术法本就是个厉害的,还是即墨天分过高,竟可以完全压制住他。
即墨抬起右脚踏在醉的胸口,看着醉躺在地上干咳,她垂下眸子,直视醉的猫儿眼,隐约透着那么股倨傲,如神袛在上,生灵臣服。小丫头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又像是掺了冰渣,“念在您是家母旧友,本尊也不好对您做些什么。不过,本尊希望您最好还是能忘记今日所见,否则本尊也只好先将前人的旧情放在一旁了。”
瞧瞧,这就要杀猫灭口了,还打着这么漂亮的官腔。
醉尽力忽略胸口被即墨踩住的疼,抽出一抹神思想到。他抬眼抿唇,收起生而为猫的骄矜之气,柔和道,“想必你也是晓得的,我善做幻术,用内心中最肮脏最不愿面对的做出以假乱真的幻境,将对手困住,那么……”醉深深看进即墨的眸子里,“如果这就是你的肮脏,你一定要记住,也只需要记住……”
醉嘴角一弯,勾成一道好看的弧度,更加温柔道,“记住她很爱你。”
即墨依旧冷冷看着他,眸子里勾魂摄魄的色彩敛了起来,沉默良久,醉仍是温和看着即墨,没有骄矜没有自傲,像是收起利爪的猫儿,乖巧无害得令人忘记警觉。即墨收回视线,双手一拢袖,跨过醉,头也不回的走了。
醉一手撑起身子,看着即墨愈走愈远,周围场景也随着那小小的身影逐渐破碎成片。
他忽地觉得莫名可笑,便不由得大笑出来,笑声惊起还未来得及消失的鸟儿。若是清风在这儿,准是要道一句疯猫,然后再被醉胖揍一顿。
笑声逐渐低落,低低的话语如同情人耳语,飘散在清风中,“呵,如果当年我带你走,会不会就不是现今这般模样?”
客栈大厅,即墨尽、即墨欢端正坐着,各捧了一杯茶,低头品着。
即墨走下楼梯,两个少年起身行礼,端的一派风雅。
“尊殿,族长来信。”即墨尽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羽,递给即墨。
即墨抬手接过,那形状优美的白色羽毛转瞬就化作折着的白纸,即墨小心展开来,纸上如劲竹般的字迹潦草而落。
闭了闭眼,即墨喃喃一句,便大步踏向门外。
即墨尽、即墨欢对视一眼,少年人热血上头的意气风发被恍然无措掩了去,两小孩儿看着即墨将要离开的背影霎然回神,惶惶追了出去。
倒也不怪他们惊惶,幼年掌权,以幼童之身、高深之力威震四方的尊殿即墨,方才面上血色褪尽,气音飘了句,“躲不过吗?赌上这么多条性命,还是躲不过吗?”
即墨尽、即墨欢出了店门,见即墨还在原地,默默站了过去,乖巧待在即墨瘦瘦小小的身子后头。
即墨掏出一张黄纸,即墨欢瞧着了,便道,“尊殿,您不是说这里不允那些个术法吗?怎生还掏这符纸出来?”
即墨二指夹着符,高举过头,向身侧一划,手立在眼前时,干干净净的黄色符纸上便被即墨二指流出的血浸染,鲜红的血活了般扭曲起来,勾绘出一个歪扭的图案来。
即墨欢辨不清那图案时,实是他家尊殿字抖得厉害,他又离得远,这般一瞧,鬼画符似的,还不如人家头次画符的来得好,正待再次发挥他那强烈的求知欲时,他身旁的即墨尽按住了他。
白光大作,即墨欢一时头晕目眩,想是他今个儿来了新地方贪玩些,没吃什么膳食自个儿扛不住,竟眼前一昏,不省人事了。
谁与白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