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盛名的神医怀着类似歉疚的表情踏入人潮熙攘的稷下，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学子们和落寞的医师形成鲜明对比。

新的面孔他没见过，那些熟悉的人却很多都已经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劲瘦的双手推开魔道贤者的大门，穿过荷花池往里走去，天空是一如重逢那天的晴朗。

“哦？回来了？”

庄周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看书，见到来人赶紧把书放在桌上，站起来，他知道不用他奔赴，那个人也会用跑的方式给他一个拥抱。

庄周本来以为秦缓会和他吵一下，来宣泄这么久的别，没想到秦缓还没等自己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就跑过来把自己往他怀里拉。

果然啊。

庄周瞪大双眼，慢慢把手放在他腰上，然后闭上眼睛。

第一反应永远是关心。缓过来后，庄周才问他：“在路上吃过饭吗？饿吗？”

他们之间的感情变成了一种平淡的习惯。

那些热烈，缄默在以往的岁月里，但足以抵过未来人世漫长的孤寂和平乏。

而他们共同的梦想也只是伴随对方一同投入人间平乏。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远方，等到庄周困顿靠在秦缓肩上，夕阳便洒满了整个稷下。

“如果我真的回不来，你会去哪里？”

庄周问他。

“不会去哪里，还是和你在的时候一样，不过我会住你房间把你最喜欢的枕巾拿来擦脚，把你最喜欢的茶壶用来装驱虫剂……总之做一些你在的时候不敢做的事。”

扁鹊平平淡淡地说出这些话，庄周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子，说了句：“你敢？”

扁鹊只是静静看着远处。

“别怀疑啊，我真的会这么干的，所以你下次最好别吓我。”

“我没想吓你，我是真的做好了那种准备，不过力量够用，徐福那样的，对我造不成威胁——对了，东风祭坛海域，战况如何？”

“元歌失踪了，其他人没事。”

明明问的是战况，扁鹊了解他想知道的是什么。

至于曹备两方哪边取胜，稷下应该早就收到消息。

庄周只是叹了口气，皱皱眉，伸了个懒腰，又靠在他肩上。

“阿缓，你生气吗？”

“要先把你没事的消息告诉小乔，那孩子前些天又哭又闹的，她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扁鹊在转移话题。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是这种侥幸成真的幸运感让他不肯再有任何迁怒。

他肩头的人仿佛是一片玻璃做的羽毛，在重逢的此刻显得那样易碎。

“她还说要我们回去参加她的婚礼。”

“那还等什么，收拾东西，去江东。”

庄周猛地支起身子，一脸认真看着身边的人。

“你不上课了？”

扁鹊问。

庄周露出那种连扁鹊都从未见到过的坏笑，仿佛一个幼稚单纯小孩得逞。

“我隔空授课就好啦，明天就出发！”

“也好，你应该很久没出门了等婚礼完了，陪我回一趟玄雍吧。”

“她说要我们俩坐长辈席？那大乔呢？”

“管那么多干嘛，等他们婚礼那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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