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十八）

方一凡一边给她按着脚腕，一边问着：“力道还可以吗？疼不疼？”

乔英子低头看着方一凡，眼睛有点涩涩的，唇瓣用力的抿了抿，急忙垂下眼帘，遮掩住眼底的泪光，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不疼。”

方一凡站起身，抽了一张湿巾，擦掉了手心里红花油，“好些了吗？”

乔英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突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在一片寂静里格外的刺耳。

方一凡微微蹙了蹙眉头，从兜里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缓一下，他往乔英子的远处走了走，才滑了接听键。

尽管方一凡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乔英子还隐隐的听到了一些内容。

“嗯，我回国了。东叔生病了，宋姨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就回来帮帮忙，嗯……不用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快点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的，好，嗯，没问题，一定会给你好好道歉的，嗯，拜拜，晚安。”

挂断电话后方一凡重新走了回来，距离乔英子大概还有一米远的地方，搬了把椅子坐下。

“女朋友吗？”

“未婚妻。”

乔英子微垂了下眼帘，掩住了眸底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嘴角已经扯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了，方大爷。”

方一凡死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点破绽，可是却没有。她眉眼弯弯的，笑容灿烂的模样像一把锋利的小刀，生生地将他的心脏剖开，鲜血淋漓。

他嘴角也扯出一个微笑，“谢谢。”微微顿了一下，“什么时候把你们家那位带给我看看，我得替东叔和宋姨好好把把关。”

乔英子愣了一下，有些困惑的开口：“嗯？”

“你男朋友啊。听你妈说也快结婚了是吗？”

“哦，你说这个啊。我妈之前老催我，我就随便扯了个谎，反正天高皇帝远的她也管不着我，哈哈哈。”乔英子笑了笑。

方一凡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试探性地开口“那你这些年一直单身吗，就没想着再找一个？”

“没有。工作太忙了，实在是没什么闲工夫去谈恋爱。而且……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但他已经有自己的幸福了……可是没关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只要他能幸福，怎样都可以。”

方一凡几欲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女孩提到那个人时，眸底洋溢的幸福刺痛了他的心。他想像平时一样故作轻松的调侃她几句，可平时挂在嘴边的那些插科打诨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认命般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柔声开口：“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得去给东叔翻身了。”

“我跟你一起吧……”

还没说完就被方一凡给打断了，“就你这小身板，能抱得动吗？好好歇着吧，要是生病了，那到时候我是照顾你爸还是照顾你呢？”说完不容反抗的将她按在床上，将被角掖好，细心的将她散落的一缕头发别到耳边。

“做个好梦。”

乔英子看着方一凡的背影，嘴角轻轻勾了勾，用嘴型无声的说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啊。”

或许只有你幸福了，我才会真正死心吧……

……

方一凡回到了隔壁的病房，有些烦躁的扯开了外套，下意识的想要去点根烟，但是想到这里是医院，进一步的动作硬生生的刹住了。

“凡凡。”

静谧的夜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方一凡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之后，走到床边，乔卫东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方一凡坐在了他旁边，“东叔，你吓死我了。什么时候醒了，怎么不睡了啊？”

“咳咳，扶我起来。”说着手在空气中乱笔划着，方一凡急忙伸出手扶住了他，将他扶起来，然后从旁边的床上拿了个枕头，放到他背后垫着。

“我想跟你聊聊。”乔卫东有些气喘吁吁的开口。方一凡抬手顺了顺他的后背，微微颔首，“好，您说，我听着呢。”

“英子这孩子吧，从小就心细。特别的敏感，她啊，越是在乎谁就越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我担心她以后会受委屈，会被人欺负，还没有人护着她……”乔卫东的眼底，浮现了一层愧疚。

方一凡握住了他的手，坚定的摇了摇头，“您放心吧，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只要有我在，就绝对不会让她在受一点委屈。”

“你们俩个从小是一起长大的。你对她的脾性最清楚不过，虽然你比她小几个月，这么多年让着她哄着她叔叔都看在眼里。尽管高三那年闹出你俩早恋那事的时候我特别接受不了，但不得不承认，如果非要我选一个人把英子交给他的话，那么那个最佳人选还是你。原来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最后一定能走到一起，现在看来也是有缘无分。叔叔呢没啥别的愿望，就是不管将来英子是跟你在一起，还是跟别人在一起，我都希望你可以多担待她些。”

“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你都要结婚了，好像真的没这个必要照顾她，但是凡凡，请你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但是我知道，她在外面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又都从来不跟家里说……就算是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她有一天过得不好，受了委屈，你帮我照顾照顾她，当当她的依靠……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再去拜托谁了……”

方一凡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字一句的开口：“好，我答应您。不管我们俩个未来会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好。”乔卫东笑了，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握成拳头，“那就说好了，这是咱们男人的约定。”

“嗯。”方一凡也笑了，伸出手握成拳头轻轻地和乔卫东碰了一下。

……

翌日清晨。

乔英子悠悠转醒，抬手看了看表，北京时间七点半。她赶紧起身走近旁边的病房，乔卫东已经醒了，方一凡趴在乔卫东的床边，还在睡着。

她走到床边，低低地唤了声：“爸。”

乔卫东的精神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看见闺女，笑了笑，“起来了啊？”

“嗯。”她瞥了一眼方一凡，压低了声音，“他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休息啊？”

“唉，凡凡昨天晚上基本没合眼，这才刚眯了一会儿。”

方一凡一向觉浅，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他还是迷迷糊糊的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身上还是昨天的那一套衣服，发型有些凌乱，青色的胡渣也都冒了出来。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东叔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刚刚医生来过了，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是慢慢静养。”

“那就好……”转头对向乔英子，“怎么不多睡会儿？”

乔英子坐在了他旁边，“你都累了一晚上了，我来替你吧，你快去补补觉。”

方一凡笑了笑，“没事，我不累，再等会吧，八点钟不是有例行查房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直嗡嗡作响的手机来，解锁，翻到了微信界面，看到了季杨杨发的一条朋友圈：【1+1=3】配图是两只大手握着一只小手。

方一凡勾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转头对着乔英子道：“陶子生了，是个儿子。”

乔英子也一脸惊喜，拿出了手机，“真的吗？太好了！”

私信：【陶子：孩儿他干妈，红包准备好了没啊？】

乔英子轻轻勾了勾嘴角。

【您已成功给用户黄芷陶转入10000元】

【我替咱儿子谢谢你啊😘️】

方一凡也翻着自己的私信，【季杨杨：孩儿他干爹，人不到可以，但心意得到吧🐶️】

方一凡无奈的笑了笑，这个杨杨啊……

于是一顿操作，【您已成功给用户季杨杨转入10000元】

【谢了啊，孩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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