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1 相见、交锋（爆更）

千雅向来不是喜爱拖沓之人，简单安排好武魂殿的事宜、请宁弦在主殿坐镇后，便孤身一人前去拜访楼高。

不同的是，刚至铸造室的门前，压抑的争吵声便在耳畔响起。千雅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正欲扬言通知楼高她的到来，却在几息后怔愣在原地。

泰坦：哼！老家伙，你也不必劝我了！无论如何，老夫都不会成为武魂殿的走狗！

楼高：诶，我说老猩猩，你是不是理解错了啊？我们之间只是暂时的合作，而不是你口中的“走狗”！再说，这场合作对我们好处多多，为何不欣然应许？

闻言，泰坦冷冷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对方的蠢笨与愚钝，语气亦渐渐参杂更多的不耐。

泰坦：今日是合作，谁知明日是否就会成为阶下囚？要我说，武魂殿定是没安好心！

千雅两位前辈，请恕晚辈稍微打断一下你们之间的沟通，若有冒昧，敬请原谅。

为何千雅要在此时暴露自己的位置？

楼高虽是铁匠，但亦是实力不俗的魂师，而身为力之一族族长的泰坦更是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强者之一。二人如今只顾着与对方争论，暂且没有时间理会身边之人，可若他们之后反应过来，发现了不请自来的千雅呢？局面岂非尴尬无比？

偷听本就理亏，如今被主人家及另一客人发现，场面定是不好看。

除此以外，千雅个人觉得二人透露的信息已经够多了，接下来无非是毫无意义的争执，内容根本没有半分新意，自然也不用继续听下去。

说回正题。彼时，眸含笑意的千雅已缓步走到楼高、泰坦面前，向二人微微颔首示意，随即面朝楼高，眉眼间似乎带上了些许无奈。

千雅前辈，晚辈实在不知你与泰坦前辈正在此处，真真失礼了。

楼高：哈哈哈，不用不用！哎，你来得也巧，这位......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是何身份，奈何老顽固依旧不减当年风采啊......

泰坦：嗯？楼高？这是......

不知千雅真实身份的泰坦一头雾水，求助地望向多年的好友，对方仰天爽朗一笑，笑意吟吟地轻抚雪白的胡须。

楼高：老猩猩，那头刚骂完人家，这头就不认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泰坦的神情在一瞬间骤然变幻，正欲开口道出心中所想，却被楼高的瞪眼阻止了动作，唯有默默无言地后退几步。此外，他眼中刚开始的友好亲近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敌意的猜疑和打量。

楼高：老猩猩！！！

那一刹，泰坦怒了，终于控制不住愤怒的情绪，猛然回瞪多年的好友，滔天的怒焰几乎要吞没他仅存的冷静与理智。

泰坦：老家伙，我已经很给面子了！曾经名扬天下的昊天宗为何隐姓埋名，难不成我不清楚其中原委？怎么，你要我放下自尊心，跟一个武魂殿的走狗呆在一起？痴人说梦！

楼高：老猩猩，你——！

楼高深呼一口气，尝试平复来回起伏胸膛间的怒气，然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泰坦：难道堂堂武魂殿，敢做不敢当？

千雅敢当，自然敢当。

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的温和笑容在面上绽放开来，恍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千雅武魂殿为平民主动觉醒武魂，敢当；武魂殿为低级魂师派发补贴，敢当；武魂殿保持大陆上两大帝国的平衡，同样敢当。

泰坦：你......！

泰坦虎目怒瞪，双眼几欲喷射出炽热的熊熊烈火，巨大的拳头已紧紧攥起，剧烈地颤抖着。

千雅前辈，晚辈自认不才，但亦知当年之事不过误会一场。

泰坦：误会？！呵，所谓的“误会”就能使得少主家破人亡、逃命天涯？！

千雅前辈稍安勿躁。

千雅云淡风轻地打断了泰坦的言语，略略整理了接下来的言辞，才不急不缓地徐徐道来。

千雅我们当初并无伤害那魂兽之意，只是顾及他人心存歹意，这才打算出手制止这场面。奈何，她......唉，偏偏就献了祭，原本风光无限的昊天斗罗亦负伤逃亡，至今不知去向，事实自然被埋盖在悲剧之下了。

千雅说得统统是胡言乱语，逻辑错漏百出，对这起事件相关的人当然会察觉其中的不妥。然而，她这句话，其实是给一边的楼高神匠听的。

从泰坦开口的那一刹起，千雅便心知对方不可能答应与武魂殿合作，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对当年那事不甚了解的楼高身上，希望对方能成功坠入她所编织的骗网之中。

什么？此事非乃正人君子所为？

管他呢。况且，千雅有自恃为正直不屈的翩翩君子吗？

果不其然，楼高听闻千雅的一番解释后，眉头微皱，心中似乎有些许动摇。时刻留意着他的千雅微阖双眼，掩下眸中即将溢出的喜悦之情，暗自思索如何让对方的立场彻底转换......

泰坦：胡说八道！！！你小娃娃真当我老夫可欺！！！

泰坦此刻真的动了怒，若不是顾及楼高还在此处，恐怕早已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千雅前辈，晚辈也是好心解释。如果前辈执意不听，硬要处置晚辈，晚辈也......不敢不从命。

千雅默默垂下头，细长的墨色两鬓在颊旁缓缓迎风飘拂，似乎撩在了其余二人的心头上。

不过，泰坦是被逗弄得发了火，而楼高是被引起了同情心。

先前，千雅给楼高的印象从来都是少年早慧、聪颖机灵的小丫头。如今，她却放下了自己全身的傲骨，主动朝泰坦郑重道歉，甚至愿意任他处置......

方才的解释已然得楼高之心，现在加上千雅面上的真诚及坦然之色，心中裁决的天平已悄然偏移。

彼时，泰坦依旧没有留意到好友的异常，只知心中积蓄的怒火愈烧愈旺，两道雪白的粗眉竖成一个倒“八”字，厉声呵斥一声。

泰坦：休要装惨！你这孽女，这么小已学会骗人的把戏，老夫现在就灭了你，为未来除一大祸害！

楼高：等等！！！

见泰坦真真动了真格，楼高顿时提起了心，不由分说地拦住情绪激动的多年好友，轻声劝阻，尝试跟他说明其中利害关系。然而，泰坦似乎更加恼怒，高大的身材使他可以轻易地一把推开拦路的楼高，直冲向脸色苍白的千雅。

这次千雅的恐惧倒不是全演出来的了，而是参杂了几分真情实感——毕竟，她真的没有预料到泰坦此人如此看重唐昊，甚至不惜一切，竟对十二岁的武魂殿圣女动手。

不过......

她深吁一口气。

——即便楼高没有被她的言辞打动，加上他不像泰坦一般鲁莽行事，亦会顾及于她的身份，断然不会袖手旁观。

正如千雅所料，楼高骤然神色大变，拦住了双目通红的泰坦，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

楼高：泰坦！三思而后行！

泰坦：楼高？！老家伙，难不成你也是武魂殿之人了吗？

全然在气头上的泰坦已经失去了残余的理智，甚至指着多年的好友，叱责他是否一直为敌人效命。对方被冤枉至此，咬牙切齿，立即反唇相讥。

楼高：老猩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阴险小人！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不计较你这次妄言，但也请你不要在我这里为所欲为！

泰坦：老家伙，看来你是真的糊涂透顶了！也罢，如今看来，我当初离开正是正确的选择！

楼高：泰......！

一语未了，楼高感慨似的长叹一声，恍若沉浸在过往时间的漫漫长河之中。半响，他悠悠开口，神情已然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无波，态度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楼高：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告诉你——老猩猩，这是一件对铁匠协会百利而无一害的大合作，若只凭你的个人恩怨，且不论如何使早就觅见消息的众人信服，我自己也不会答应！

泰坦：楼高！你真的要如此狠绝？！

一边的千雅亦主动出声，神色真挚恳切，眉宇间隐隐蕴藏着担忧。

千雅前辈，闹成你们这样，晚辈心里也过弄不去，不如——

泰坦：少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这是铁匠协会内部之事，还请无关人员即可离开！

千雅神情无奈地微微颔首，顺从地走出了房间。一离开二人能够察觉她的范围，她的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意，却在几息后被她迅速压平，若无其事地板直了脸。

泰坦啊，从你打算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出手时，你就已然满盘皆输。你也定是没有想到：多年的深厚友情，竟抵不过大众的利益及楼高一时涌起的同情心。

谈何讽刺？谈何讽刺？

当失魂落魄的泰坦孑然一身地从房内走出，千雅便心知：自己在此次博弈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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