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沐白:应该就是这处了。
耸立的山崖之下,星罗帝国的太子及其太子妃正一同仰望着险峻的连绵高山,面色凝重。
朱竹清:彩蝶阁不是在彩云岸那里?为何会......迁移到这清峦峰?
闻言,戴沐白叹了口气,以感叹的语气娓娓道来。
戴沐白:不正是因为彩蝶阁想要刻意避开武魂殿的锋芒?唉,根据星罗皇室记录的史书,它在几百年前的声名足以与如今的上三宗媲美,如今却衰败至此......
他顿了顿,又后知后觉地补上一句。
戴沐白:切记,这里已不是曾经的清峦峰,而是彩蝶阁所在地——幻蝶峰。
朱竹清敛下眉眼,佯装没有瞥见未婚夫瞳中透露出的苦涩,心中却亦是低叹一声。
这几日从星罗帝国跋山涉水地来到天斗,自从与唐三、马红俊二人短暂一聚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前去各大宗门进行游说。
天地良心,这些说辞是他们二人在星罗筹备许久才呈上台面的,虽然词藻不如诗词歌赋一般华丽,却也引经据典、逻辑清晰,将箇中的利害道得清楚分明......二人复阅时,更是觉得它的语气是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说服力极强。
可那些号称胸襟能容百川的偌大宗门,怎么就硬是无法认真考虑他们的建议,甚至有些不待讲述完毕便逼迫他们打道回府呢?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前往一些实力水平处于大陆中游的宗门,希望对方能加入他们讨伐武魂殿的联盟。
而经过方才连续的拒绝后,名单上的彩蝶阁便是他们最后的目标......
即便二人的底线已然因一次次失败而一降再降,但朱竹清本人仍对彩蝶阁是否能帮助他们达成目标存疑。
......毕竟对方的名声在这几年一向不是太好。
纵然心中存在这样的想法,她也不可能表露无遗,于是面色平淡地注视着戴沐白以恭敬的态度通报望守门弟子前去通报二人的来访。那人动作倒不含糊,身影转瞬即回:“你们紧跟在我身后吧。”
仍未等他们回过神来,那弟子已纵身一跃,身法轻盈,前进的目标正是山峰。见状,二人只得面面相觑,随后紧紧跟上他的步伐——
身为敏攻系魂师,朱竹清应对得还算轻松,不消片刻便与那弟子并立。反观戴沐白为强攻系魂师,速度并非其长项,速度自是比二人落后了一大截。他出身显赫,本就是个好面子的皇子,怎能容忍未婚妻与一个实力低微的外门子弟超越自己?
眼中掠过一抹狠厉的猩红,顿时感觉消耗的魂力犹如烫水沸腾似的持续涌上,温度灼人。他攥了攥拳,踩着硬石的脚发力,眨眼间便跟上了二人,甚至隐隐领在前头。
朱竹清虽也因他这番举动怔然几息,但毕竟知悉他争强好胜的性格,很快平复内心的波澜。守门弟子却对这种处处与人攀比的行为分外不齿,暗骂一声,对于这两位不请自来之客的敌意多了几分。
罢了,看阁主如何裁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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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浅:浅竟不知有朋自远方来,失敬失敬!
彩蝶阁之首轻拂折扇,步子不急不缓,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恍若对星罗帝国太子的来访早有预计。
至于那位星罗帝国的太子妃,则被她的未婚夫以“女子不得参政”为由打发到了外头。尽管她的脸色很不好看,可仍旧顺从了戴沐白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过,残余的念想终于被最后一株茱萸压在了金灿灿的麦田里,抱着“果然如此”的心态死去。
这一边,太子可没有心思去猜想被晾在阁外的爱妻。
戴沐白:齐阁主,久闻大名,敬仰已久啊。
身为老狐狸,齐浅自然知晓年轻气盛的皇子对他这种圆滑之人的鄙夷,但仅仅轻笑一声,不再追究,揭过这话题。
齐浅:说起来,可真是个令人意外的巧合,不曾想殿下竟然也会选择在此时拜访幻蝶峰,使得陋舍蓬荜生辉......
竟还有其他势力将手伸到这处?究竟其他访客是敌是友?
戴沐白眉头紧锁,脑海中掠过无数可能性而转瞬即逝。最终,他放弃作无用的思考,目光沉静地望向齐浅,盼他不再卖关子。
而不待齐浅有所反应,一道纤细修长的人影从屏风旁绕出。额前碎发落下,黝黑的眸子深邃如幽井,犹如埋伏于夜间草丛中偷觑猎物的毒蛇,而不是纵情翱翔于天地之间的飞鸟。
当她主动现身时,戴沐白的面色煞时转坏——明明只相隔一面金缕丝花的屏风,实力早已傲然于众人的他竟没有察觉对方的任何气息和魂力波动,更没有产生警惕的念头。若那人是前来索他性命的敌人,恐怕......
齐浅可不管双瞳青年后知后觉的恐惧、劫后余生的庆幸,径自冲那人微微颔首,以示敬意。对方可不在乎这些浮于表面的尊敬,甚至不屑施予侧目一瞥,一针见血地道出了戴沐白的来意。
邱倩:想必你也是来游说齐阁主,令他与武魂殿进行正面对抗的?
被戳中心房暗处思绪的人面露尬色,又不好反驳,只得讷讷地应了声,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自知面子被拂,口吻也无可避免地多了些戒备和不耐。
戴沐白:正是。不知阁下又是何人?
邱倩:死亡峡谷,邱倩。
她神情漠然地答道,转身正对上齐浅的神色,像是完全不顾及所谓后果似的,不快溢于言表。
邱倩:这就是你的好盟友?
对方眉梢略微抽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圆场,却亦不可能正面回答,只能含含糊糊地跳过她明显带有质疑意味的问题。
齐浅:......贵客们,我们今日聚于此地,只为一事。
语毕,他打了个响指,案台上的卷轴顿时露出内在来,正是按比例绘成的全大陆地图,清晰表明了各大势力的范围。箇中,武魂殿虽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却以色彩鲜明的红笔标注,吸人眼球。
齐浅:如今,武魂殿的狼子野昭然若揭。天斗与星罗虽是世敌,但也决不能任由渔翁得利——
戴沐白:等等。
戴沐白骤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明明他才是那个前来游说彩蝶阁加入对抗武魂殿阵线的人,怎被扭曲成他是来赴会的了?虽说二者状似差别不大,皆是组成联盟......
他睨了眼齐浅,欲言又止。
且不论彩蝶阁仅为一个地位次等的宗门,根本无法与上三宗相媲美,何来代替天斗帝国达成同盟......若眼前的齐阁主自为是会盟盟主,那又置身份尊贵如星罗太子的他于何地?
思量至这点利害,他的瞳色一暗。
是,他戴沐白是恨武魂殿抓走了他的师长——毕竟在史莱克学院待了一段日子,对谆谆育人的老师怎会没有半分情谊?奈何生于皇家便代表重利凉薄,初次升起讨伐武魂殿的念头,还是因为那个星罗戴氏被颂以桂冠、荣耀之名的美梦。
而他自己,则在众人的崇敬的瞩目下登上王位,一手抱着柔若无骨的娇俏美人,一手揽着天下江山。
他不愿那只沦为虚无缥缈的梦境。
因此,即便是讨伐仇恨的敌对组织之际,他也要确保自己是众多集结势力的领袖,而不是被迫低眉顺眼、瞧人脸色行事的雌伏者。
齐浅眯了眯眼,似乎对他这种不顾大局的自私分外恼火,可碍于如今大陆局面,只能暂且按捺下杀心。于是,不顾戴沐白愈发不好的脸色,他再度开口。
齐浅:因此,不论二大帝国过去有何仇怨,于对待野心勃勃的教皇比比东一事上,我们定要统一意见——
他掷下红笔,铿锵有力。
齐浅:杀教皇,灭武魂殿!
本是一番鼓动人心的言论,可齐浅环顾二人,却发现他们皆兴致缺缺,邱倩更是没有分毫心绪受到触动的意味。
开玩笑,这些不切实际的口说无凭她见多了,难不成每听一次,还要兴高采烈地喝彩鼓掌不成?
何况,与彩蝶阁这样不入流的小宗门合作,死亡峡谷已然屈尊,如今甚至要将盟主之位拱手相让,而对方还指望她加入捧场中的一员?
若不是史禄这家伙一意孤行......
邱倩抬眸,睨了眼同样阴沉不定的戴沐白,不禁暗嗤一声。虽是如此,她还是在齐浅如释重负的目光中与他握了握手,算是正式达成了明面上的同盟关系。
方才三个人各怀鬼胎,戴沐白在衡量利弊后,仍决定不翻脸离去。心中不断奉劝自己要按捺下野心,至少要给同盟一个良好的印象,勉强忍受自尊心受蒙辱,他朝一边的邱倩伸出友谊之手,企图缓解二人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
然后就发觉时机不对——自己被对方选择性地无视了,转而与另一个盟友握手言欢。那位阁主亦没有分毫要助他解围的意味,一副笑吟吟的姿态。
在事情闹得更大之前,他只能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清了清喉,作云淡风轻状。
戴沐白:这么说,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
邱倩这次倒不再恍若未闻了——她目不斜视,以轻嗤应答,不过依然没有发言。
......好极了。
戴沐白想,要不是自己心知局势的恶劣和身为魂师的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他怕不是早就冲上去,发狠似的撕烂女人那张故作清高的脸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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