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是跟着你的脚步去的军校！”苏莫寒看着顾洋，轻轻的说道。

顾洋怔了一下，中学时，他们相互知道对方，可是真没说过话。

“不是爱慕，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就算缺钱，也不会因为没钱而投考军校。我想知道在一片惋惜声中的你，为什么选择投身军队。进了大学，我加入学生会，不过不敢跟你说话。一直你问我为什么考军校，我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答。说什么？想知道你为什么来？不过心里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的优秀让你记住了我。后来我一直很努力！然后你去海军，我也去了。我知道我们可能永远也碰不上，但习惯了让优秀的自己让你看见。不过我很后悔，太优秀也是罪，我让你失去了子晴。对不起！”

“你知道我不会为了钱而投身军校，为什么？”顾洋关注的点在那儿。

“不知道，当时就是这么觉得的，我没捐钱，因为我知道你用不上。”苏莫寒笑了，想想那时关注的学长，她当时就那么觉得。优秀的学长眼睛里满是坚定，他不会被贫困打倒。应该说，她那时就觉得，他不会被任何东西打倒。

“家里的钥匙，我的工资卡！”顾洋轻轻的把钥匙和卡放在桌上，推到了她的面前。前几年他的薪水卡也都是给她的，他什么都不管。现在重新发了卡，里面还有这七年的工资，他那天拿到差点看到苏莫寒就直接给她了，但拿时，又突然想起结束了。感觉怪怪的，现在交出来了，好像舒服多了。

“什么？”苏莫寒怔了一下，他在说什么？交给她家里的钥匙，还有工资卡。他之前的薪水卡也给她了。那时还真的没多想，他不管事。但现在，他们已经不算是夫妇了吧。

“我不太会说话，我不想离婚。若你觉得我不太烦的话，能不能再一块过。”顾洋的汗都下来了。脸涨得通红，对他来说，说到这程度，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苏莫寒真没想到他约自己出来吃饭，就是为了这个。她知道他的性子，当初追求金子晴也就送了一下海螺，一个字都没说过。他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字，算不错了。只是为什么？她知道他不会因为金子晴结婚而找自己。但现在时机太差，才知道自己记录是已婚，现在想跟自己结婚，难道不是为了负责？如果这样，她宁可不要。

“我没事，我问过首长了。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出国，国外有没有记录又有什么问题？你不用太挂心。”她笑了一下，把钥匙和卡又推了回来。

“小苏！”顾洋叹息了一声，现在有点佩服卢一涛了，那小子哄人怎么张口就来？现在让他说什么？只能盯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是，还是不能不说，真是汗如雨下，“我说真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一直以为我们相互很了解了，今天才知道，其实我们真不算太熟，你确定你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或者说，你觉得你看清了我的心意？”苏莫寒看着他。

“也对，我不容易跟人相处。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对你真的很不够。能给我一点时间吗？”顾洋想了一下，他们陆战队的人一般咬住了，就不会松口。这习惯他就没想过要改。

“师兄！”苏莫寒其实也挺了解顾洋的，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此时他认真了，他决定做什么事之前，就是这种眼神。

“我不可能跟卢一涛那家伙一样，给你一个堡垒……”他想想卢一涛又抽了一口气，现在觉得刚刚姜耀说得没错，身边有个卢一涛真的太讨厌。金子晴那么理性都被他哄成傻子。若是自己是女人，也不会选自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真是日子没法过了。

“你好像没当着子晴的面叫过她的名字？”苏莫寒想想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他跟自己聊天时，从没叫过蜜蜂这个名字，他一直叫子晴。但是当着子晴的面，他却从来没叫过。

“她受训时我叫她‘拖后腿的’，后来选她入队之后，她有了代号，我就一直叫他代号。”顾洋怔了一下，但还是老实的说道。

“为什么？”

“我们当年一起的，还在陆战队的就只有狐狸和训兽师了。其它的，不是死了，就是受伤转业。最难受是活着的人，我们后来就只叫代号了。”

“可你叫狐狸、训兽师，只叫她子晴。”

“小苏！”他瞪着苏莫寒，该坦白的，这些年早就坦白完了。他和子晴还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她很清楚。

“我就随便问问。”苏莫寒笑了，看看那钥匙和卡，伸手去拿了，把卡放到自己钱包里。

“要去看房吗？”顾洋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果然结婚是个技术活。

“顾艇长，这些菜有问题吗？”黄小夏观察半天了，这俩聊半天，连筷子都没碰一下，这个严重影响她的生意好不好，弄得好像她们家的菜不好吃一样。看两人态度好像缓和了，忍不住过来。

“能把粥热一下吗？他胃不好。”苏莫寒轻轻摸了一下粥碗，还有些温，但是她还是请她去热下。

“其它的呢？都没动过呢！”黄小夏看看那些菜，这些是真的凉了。

“我吃过了，他喝粥就可以。谢谢，不好意思！”苏莫寒笑了一下，但还是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到嘴里，“真好吃！”

“是不是很好吃！”他笑了，她肯吃庆祝的蛋糕，应该是答应了。

“粥来了，顾艇长，你快点趁热吃。”黄小夏送来重新盛来的热粥，看看苏莫寒，“苏总工，吃点鱼吧，这是我们这儿的特色。”

“行，看着挺好吃的。”苏莫寒笑着拿起筷子开始把鱼解开，小心的挑了刺，把鱼肉放到一个小碗里，放到了他的面前。她把蔬菜也从签子上取下来，分开放好，但还是摆在他的面前。

“坚定的不吃吃看？”顾洋笑了，他这七年一直被她这么照顾着。他开始理解金子晴了，原来被人无微不致的照顾着，会是这么幸福。

“我妈不让我吃烤串，说会上火。”苏莫寒看看那些东西，轻轻的摇了一下头。

“对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见见他们？”顾洋突然发现自己和她很少谈起各自的父母，忙问道。自己没父母了，但是苏莫寒应该有的。

“她三年前去世了，我叛国，他们不认我了。我爸办了提前退休，离开了老家。”她苦笑了一下，“我在回来的飞机上，首长已经去他那儿，告诉他一切，请他去北京接我。他拒绝了，还挂了我电话，不想跟我说半个字。”

“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洋轻轻的放下碗。三年前，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她承受的、牺牲的，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多得多。

“总部通知我时，你正好出航了。我自己请了一周假，待在家里没出去。我觉得对不起他们，我接受任务时，真的把自己的生死抛开了。可我真的没想过，牺牲我妈！我已经不孝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更不孝？让我不能回家向她解释，我没有叛国，我永远是她的骄傲。”

“怎么调适的？”他们这些人注定不可能去看心理医生，只能自己忍着。他理解她请假一周把自己关起来的心痛。他父母意外之后，他也只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想见任何人，不想接受无谓的同情，他冷淡的性子也是那时养成的。他只是心疼，为什么，她从来就没在自己面前露出一丝一毫。

“我一直对自己说，别人都可以牺牲，为什么我妈不能。我回去了，我远远的看着我爸，却不敢上前。他没有安葬我妈，这些年，他一直带着我妈的骨灰……”苏莫寒的泪夺眶而出，想到父亲佝偻的身躯，看上去就跟老了二十岁一样。自己把他们钉上了耻辱架，她有什么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别拖了，作为逆行者，注定了，我们除了牺牲自己，更重要的是牺牲了家人。但我们活着回来了，一切还有机会。”他伸出了手，“我们去接他吧。”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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