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15、铁栅栏

303发现死灵好像有些不对劲。

那家伙不闹腾了，沉默的要死。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感觉冷的不行。他看着自己抱着膝盖的手揉搓裤子上的毛球。这个状态，怎么和自己有些相像（十分的不爱说话）了？

实体303你冷吗？缩成一个球…你穿着一件毛衣和一件外套还不行吗？

死灵是真的逆天，一年四季都穿着毛衣和外套，还根本不觉得热。

死灵如梦初醒，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猛地一抬头：

死灵：俺，俺不热啊！

实体303那你抱着膝盖干什么？

死灵眼神有些躲闪，他撇撇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死灵：俺，俺在想事情…

实体303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怎么，想到了什么？

死灵叹口气，皱着眉头，平日身上散发的快乐和阳光的气息烟消云散。他轻声说道：

死灵：那是小时候的事情，铁栅栏让我想起了它。

实体303怎么回事？

303偏着头，虽然如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不在犀利。死灵看着对方，心里好受了些。现在自己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孤单一人了，303虽然性格不太好相处，但总归是个能聊天谈心的同伴。

死灵：小时候经常被关在一个屋子里面，那个屋子的窗子，就是被铁栅栏封起来得…每次被关在里面，就像是被关在监狱里面。俺只能透过铁栅栏看到点光…

死灵：还有就是那个关了俺三年的监狱同样，有铁栅栏…

死灵长叹一口气，抿抿嘴，又叹口气。

实体303谁把你关起来了？

死灵：俺主人呗，可以说两次都是…俺小时候在俩傻逼家里干活，他们老是针对俺…

实体303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死灵：说来话长，你愿意听吗？

303默认了。

………

这些事情的开端，是死灵他爸在生命最后一天所做的事情。

爸爸在一个下雨的夜晚出门了，外面风雨大作，电闪雷鸣。死灵记得闪电划过天空，映出的爸爸的背影，那是对于爸爸最后的记忆。

从那之后，爸爸消失了。妈妈开始胡言乱语，衣服上布满了褶皱和污点，头发时常乱蓬蓬的。家门总是紧闭的，妈妈每次买菜从外面回来总是更加凌乱……

死灵：有些事俺也记不清楚了，俺就记得俺那时候害怕极了…妈妈不让俺出门，她在门上装了两把锁。俺很害怕妈妈，俺觉得她疯了！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说些什么，半夜还会哭，嘴里嚷嚷着俺听不明白的话…那些天唯一一次她带俺出去是去的墓地，那天她发狂一样刨一个小土堆的土，刨的满手是血…

实体303墓地？

死灵：刚开始我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俺妈也死了之后那些村民才告诉我，那个土堆埋的是俺爸…俺爸就是拿着弓箭出去的那天死的…

实体303：你爸……

那天使妈妈离开家的第三天，一群村民闯进了死灵家，然后把死灵强行抓走了。他们拽着死灵的胳膊，紧的像是钢铁做的爪子一样，指甲刺得死灵生疼。

那些人拉着死灵走在街上，街上的所有看见他的人都捂着嘴巴窃窃私语，像是一群蜜蜂的嗡嗡嗡的叫着。几个小孩眼睛死死盯着死灵，手死死抓着大人的衣角。

死灵听见：

某人：村民1：哎呀，是那个小孩儿啊…太可怕了…

#某人：村民2：回来！别靠的太近！

某人：村民3：记住啊，以后看见他躲着点走…晓得不？

#某人：村民4：真他妈的晦气！

怎么感觉像是再说俺？死灵感觉有些委屈，他又尝试挣脱拽着他的那群人，但最后他只是被那群人用绳子把手绑了起来。

他被带到了村长家里。在一群人的七嘴八舌中，他听到了什么。

死灵：他们说，说什么俺爸杀了人？你知道吗，俺最开始都不知道是在说俺爸！俺爸是个很好的人！成天笑呵呵的，爱开玩笑爱讲笑话…他去杀人，天塌了俺都不信。

实体303所以事实呢？究竟是怎样的？

死灵：害…后来知道了俺爸杀的是谁，俺也就差不多明白了…

那家伙——受害者——是死灵他爸的一个朋友，认识很久，都把（其实不是）对方当哥们儿。死灵一家住在狼人前村，那家伙住在狼人后村。两个村子隔了差不多一千格。

那家伙老爸病了，他便找死灵爸妈借绿宝石。看那家伙穿的都破破烂烂的，袜子前面后面都穿孔了，两个心善的人把他们能拿的出手的绿宝石都借出去了，只留下了一些必要的。

死灵生在农民之家，一年四季的吃食几乎都能自给自足，绿宝石全靠多余的能拿出去卖的食物。可偏偏这年老天发威，天天烈日炎炎，两个月不见下一次雨。收成减少一半，牲口也没饭吃。

大户人家跟仓鼠一样爱屯粮，旱灾水涝的时候他们就拿出些卖给没饭吃的。可真不巧，绿宝石全被借走了。。

去要呢，那家伙说看病给用完了，得等些时间才能补上。于是死灵爸爸只要三番五次的跑去问，但每次都空手而归。这一次那家伙甚至不在家，冒雨跑过去但是扑了个空的死灵爸爸瞟见路边唯一一家还开着的酒馆，失落的在里面坐下。他只要了一杯水。

某人：不明人士1：哎呀…老…老兄，你这盘可…输的惨啊，赌十五颗…十五颗绿宝石真是不…要钱啊！

某人：不明人士2：不算什么…不算什么！嗝！我这儿…还有！

包间里面传出来几个醉汉的声音，听这语气，喝了不少。包间里面明亮的灯光照在死灵爸爸脸上，他低头看看手中的水杯…唉，不同的人过不同的生活。

某人：不明人士3：你们…你们俩还…来不来？我这儿…还有一袋子呢…我今天全给玩完喽！把…把这些全赌了…我要赢个…痛快！

不明人士3还在叫嚣，死灵爸爸听出了不对劲来…这声音……他猛地站起来，这些天的情绪让他无法冷静，他撞开了包间的门…

某人：不明人士3：谁啊…这么…

不明人士3摇晃着那袋子绿宝石，然后转过头，顿时他瞳孔收缩……

仅仅只是五分钟，这里就一片狼藉…三个醉汉跑了两个，最后一个趴在地上，后背上被利器扎了十多个血窟窿。

玻璃碎片从一双占满了鲜血的手上滑落…

几小时后，头颅被斧头砍了下来…

一切就是这么发生的…逃走的两个醉汉可都是狼人后村的大户，他们把这件事穿的沸沸扬扬的，死灵一家“举世闻名”了。

死灵妈妈忍受不了村民们的谩骂和冷眼，她选择去死。死灵变成了孤儿，而且是一个背负着“杀人犯的儿子”的称呼的孤儿。

全村上下估计也就老村长对死灵不抱偏见的了，他让那些胡说八道的家伙闭了嘴，然后给死灵找了个寄养家庭。隔三差五去寄养家庭里面看看死灵，问问死灵过的怎么样了。

老村长是他心目中的另一个爸爸，死灵在老村长的关怀中平安的渡过了一年。

可惜的是，一年以后，老村长去世了。往日的关爱，此时都封存宰了冰冷的墓碑之中。

寄养家庭开始展露他们的本性了，死灵在这个家庭里，由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仆人。

在这几年里面，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偏见的力量。

死灵：那段经历真的太恐怖了。

说到这里死灵咽了咽口水：

死灵：他们把俺的铺盖扔到了牛棚旁边的屋子里面，那个屋子甚至比柴房还烂，门是漏风的，顶是漏雨的，木板钉成的墙壁全是裂缝。他们居然一张床都不给俺留，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半被子是被子，一半被子是床单——得压一半在身子底下，不这么干冬天得要冷死！

死灵：那时候俺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天不亮就起来，拿着个火把先去挤牛奶和砍柴，然后做那两个傻逼的早饭。他们吃完了就洗碗，擦桌子，扫地…那俩就坐那里下下棋，打点牌，有时间就出门买东西，或者说是拿俺当出气筒……

死灵：要是俺什么事情稍微有点不对的地方，他们就直接把俺拖到柴房里面去…先抽几根木条——哪根顺手用哪根——直接往我背上打，打不过瘾就直接用那墙上挂的皮鞭抽，每次都抽的浑身又痛又麻，一碰到就刺疼…那些时候每次弯腰之类的，皮肤都疼的要命…毛衣上面的线平日里不扎的，但是一旦被打了那些毛就变得像是刺一样，身上破皮了扎人啊！真的是疼的想死啊！

死灵：你知道吗？那两个丧心病狂的傻逼每次抽俺都要吧俺上衣全脱了，冬天那是又冷又疼啊！要是隔着衣服抽我身上也不至于留这么多伤痕…

死灵把衣服稍稍翻起来一点，但他马上意识到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爸衣角压下去，一罐慢慢的捋平一边小声的说；

死灵：柴房里面只有一扇窗户，就是为了让俺不在柴房里面闷死，但是窗子上的铁栅栏…就像是…

死灵指着这个黑曜石监狱的铁栅栏…手有些颤抖。

死灵：俺在里面一关就是好久啊，平日要干的活还得干，但是干完只能被锁在柴房里面……日复一日的看着那铁栅栏在外部光下的黑色剪影。

死灵：白天就只能百般无奈的瞧着唯一的那一束光，夜晚就尽量找一个没有堆着木条的地方睡觉。柴房的地板可不是木头的啊，是石头的啊！石头的冷气穿过俺衣服，俺浑身发抖。

死灵看了一眼303；

死灵：幸好俺穿的是毛衣和外套，要是像你这么穿着俺早就冻死在某一个冬天的晚上了…俺们村呢…高度有点高，一年四季都冷，一年四季俺老穿这一生的习惯就这么养成的。

死灵：还有你知道俺在那俩傻逼家里的伙食吗？好一点的时候是吃剩的面包渣之类的，要是那天他们心情不好，搞不好就要啃发芽的土豆和虫蛀的苹果了…那是人吃的吗？幸好俺命硬，吃那些毒土豆都没吃死。

死灵：要是被关了，他们就干脆不给伙食了，就等俺饿在那里，等早上把俺放出来之后才给点昨天的剩饭。。而且等俺干完了活又要把俺关回去…娘的！又冷又饿又孤单的生活真让忍受不了！关键是…关键是他们俩隔三差五就把俺往里面关！

死灵越说越生气，但发完火之后他又感觉泄气了，有气无力，再怎么说也说不大声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想把心中剩下的悲伤呼出一些，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死灵：唉…那几年的生活真的是…真的是…唉…俺都要绕着那个可怕的屋子走，看都不敢看一眼，害怕一看就会被吸进去。要是那俩傻逼让俺去抱几把柴火…俺听见这话就能打哆嗦。必须找些东西把门抵着才敢进去。

死灵：俺晓得啊，只要一进去，就是折磨了。肉体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折磨…饿几顿倒还好，反正饿不死，但是一直在里面真的…真的他娘的太难受了。那个铁栅栏…外面就是光亮，但俺过不去，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铁栅栏把俺唯一能逃出去的通道堵了，跟堵墙似的，虽然就几根铁柱子，但是后面的东西遥不可及啊。俺想越过他，想到外面去，但是俺没法啊，就这么被挡着啊…

死灵：俺想逃离那个地方，但是…但是…

有一个人，死灵曾经唯一关心过的一个人——那俩傻逼的第二个孩子，亲生的。

她是个女孩，比死灵大个三五岁，但是个头不见得比死灵高多少。她瘦的跟骨架子似的，和303有的一拼，头发很稀，扎出来的辫子一根食指这样的粗细。

她从小体弱多病，毫无肌肉的身躯只允许她坐在床上。

死灵喜欢趁没人的时候趴在她窗户前面。她是死灵留在这里的理由。

死灵：俺要是跑别地方去了，还有谁能跟俺说话聊天的啊！俺忍受不了一个人的生活，这你是看得出来的。

是啊，一个话唠自言自语多没意思。虽然在俩傻逼面前他没法施展自己的话唠技术，但是还有她能说话啊！

死灵：比起一个人住单独流浪，俺还是希望有人陪着。

死灵：可是呢……

最终，她死了，病情恶化死的。那时死灵才十岁多。

死灵彻底失去了世界对他的所有关怀。

死灵：这个地方对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还没等俺准备好逃走，就又有事情发生了。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全是坏的，至少它帮了俺一把。

她爸妈，就是那俩傻逼，把一切她的死都归结到了死灵身上。

死灵：离谱是吧，真他娘离谱！怎么就跟俺有关系了？

死灵又生气起来；

死灵：到底是俺捅了她一刀还是俺给她下了毒？为啥就是俺干的？

死灵：明明就是他们俩不想花钱治病而已！这俺清楚得很！

那俩家伙的绿宝石都放在密室的宝箱里面，他们没有拿出一颗绿宝石去给她看病，至少死灵的记忆里没有。

丧心病狂的父母，把她生下来就是让她遭罪的，她上辈子欠了他俩啥？

死灵：还有就是俺欠了他俩啥搁哪造我遥？那帮脑子有病的狼人族还还信了！就连新的那个村长也信了！俺怎么说他们都不信！说什么“’杀人犯的儿子’干出这种事情很正常”…为啥这么说？杀人的难道不是俺爸呢？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硬扯到俺身上？

那些看热闹的人当然不会信亲爸妈杀死亲女儿的，他们当然会信是“杀人犯的儿子”杀了她。

换句话说，他们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 。

死灵被囚禁了，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唯一的光亮来自于稍微露出地面一点的窗子…

在这里又是一个新的折磨，死灵怎么也没想到…

死灵：俺真的…受不了了，又是铁栅栏，俺的心理阴影…床子是铁栅栏封住的，跟柴房一样。囚禁室还有整整一面都是铁栅栏…

死灵：俺在哪里…呆了三年啊！整整三年啊！鬼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时间就像是慢放了一样，每一天都格外的漫长。俺除了睡觉几乎啥也干不了，除了每天赶我送饭的那个人——俺一直不知道是谁——其他所有人都忘记俺了。

死灵：你说的是对的，俺确实被世界抛弃了。从十岁开始俺就不存在在世界上了…

死灵开始沉默了，

实体303你最后…是怎么遇见herobrine的？

303打断死灵的沉默。

死灵：这啊…不知道发生了啥，他娘的那个傻逼村长突然想起了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直接下令要把俺杀了…后面的事情很简单了，他们把俺丢悬崖下面去了…

死灵失去了意识，不过还好，他掉在了小溪里。

就这样，死灵在奄奄一息的状态下，顺着小溪漂下去，漂进大河，漂进大海，最后停留在了herobrine的家的临海的那一边。

herobrine看着这个躺在沙滩上面，死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狼人族小孩，他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是把死灵救了。救一个凡人对于神来说易如反掌。

herobrine：嘿，小子，醒醒。

herobrine拍了拍死灵的脸，死灵皱了皱眉头，然后他终于看见了久违的阳光。

死灵：知道吗，俺当时吓死了！你说谁的眼睛是白色的啊？看着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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