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思常常用狮子吼骂我:“南瑾,你没救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种在别人眼中疯子似的行为,这段看似枯燥艰难的日子,我有多么甘之如饴。
那个我一直喜欢的少年答应等我啊!
一想到这个,别说是毕业考,就算是让我徒手铲平一座泰山,我都能头也不回地冲上去开挖,不管多难。
02
两年,1051200分钟,63072000秒。
当我恍然回首,才发现时间被装上了发条,跑得飞快。我追随张季北的步伐,像当年的他那样,站在台上,致辞、感谢、鞠躬、离场,仿佛一场记忆重叠的梦。
只是在这场梦中,我很清醒,还带着几分庆幸和喜悦。
但是伴随着喜悦的,还有一场未知的痛楚。
艺考的前一天,我早早准备好了美术考试的工具,可是第二天早晨,我突然高烧不退。
妈妈在我耳边唠叨着,声音模模糊糊地传进我的耳朵:“让你晚上空调别开一整晚,睡觉老踢被子能不着凉吗?来,南南,把药喝了。”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声音极尽委屈:“妈,我要去参加考试。”
“考什么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参加考试?不考了,养好身子,参加统一毕业考。”妈妈强制性地按住我的肩膀。
“可是,妈妈……”隐隐的哭腔传出,我闭着眼睛,抓起被子蒙上了头。
我要靠艺考去上海A大学习动漫设计,张季北还在那里等我呢。
我蜷缩在被子里,感冒让我的情绪变得更加脆弱。
妈妈叹了一口气,把药放在我的床头,轻声说道:“南南,记得喝药。”
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我慢慢地从被子里探出头,然后,撑着床沿想坐起来。可是,没有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天,我还是没能去参加艺考。没能参加艺考,就代表文化课的分数一定要高出许多。
趁着最后的一个月,我每天都缠着数学老师给我恶补最不擅长的数学。他常常会指着我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南瑾,不错。”
毕业考后,我为了能更顺利地进入上海A大,填报了A大最冷门的专业——外语系法语专业。
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我正在阳台上给我的君子兰浇水。
从满头大汗的快递员大哥手上接过薄薄的大信封之后,我闭了闭眼睛,紧张得不敢拆开来看。良久,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认命地抽出那张纸。红底镶金边的通知书上,“上海A大”几个大字赫然落进我的眼底!
啊!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我激动地抓着通知书不停地亲吻。
末了,突然好想哭。
努力了三年没有白费,夙愿终于一朝达成,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终于就要见到了吗?
那段以期待为动力的日子让我成长了不少,但愿在见到张季北的那一刻,我不会情绪崩溃。
好不容易挨到开学日,我断然拒绝了爸妈相送的提议,拍拍胸脯说:“我已经十八岁了,没关系,自己一个人可以的。”然后,一个人拖着一个大行李箱,挤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
火车启动的时候,我看到窗外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无比温暖。
我用食指一笔一画地在车窗玻璃上写下“张季北”三个字,心里暗道:南瑾,你很棒,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赶上他了。
因为上车时间较晚,火车开动不久,我便觉得困意来袭,所以早早地上床休息了。一晚上,迷迷糊糊中听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我睡得不是很踏实,凌晨五点多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我躺在床上发呆,思绪天马行空。突然,我意识到几个小时后就要去学校报到,就有可能见到张季北,心情顿时激动起来。我一骨碌爬起来,洗漱完毕后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捋了捋头发。
不一会儿,肚子忽然叫了起来。我撇撇嘴,回床位拿起钱包往餐厅车厢走去。
走到餐厅车厢的入口处时,突然,一只手在我肩头拍了拍。我扭头,是一个陌生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背着蓝色的大容量旅行包,鼻梁上稳稳地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你的车票掉了。”他指了指地上我刚才拿钱包时不小心带出来的火车票。
“哦,谢谢,谢谢!”我慌忙弯腰捡起来,连声道谢。
因为看到了我车票上的名字,他便很自然地跟我聊起天来,并且邀请我和他一起吃早餐,AA制。
我看他不像坏人,说话也挺有意思的,便欣然同意。
点好餐后,他一直在给我讲述他旅行路上的所见所闻。他还说,人这一辈子,一定要抽时间去环球旅游一下,就算环国旅游也好。你总会看见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增长许多前所未有的见识。像他,一年总要去十几个国家走走。
我被他的话题深深吸引,直到早餐端上来之后,我还一边夹着小笼包一边惊讶于他说的奇闻异事,以至于他都吃完了,我才半饱。
他提出先去上厕所,回头过来结账。我毫无防备地答应下来,赶紧吃着桌上的食物。
可是,等我把最后一口粥喝完,他还没回来。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不会吃坏肚子了吧,上个厕所去这么久?
我连忙跑去厕所门口看,发现是无人状态,推门进去,里面果真没有人!
呃,他跑了?为什么要跑?为了不给早餐钱?
正当我站在走道旁的厕所门口想这些的时候,餐厅服务员追了上来,朝我大声喊道:“喂,那位同学,你怎么吃饭不给钱呢?”
“啊,我,我……”一时之间我窘迫至极,连忙解释道,“不是啦,我在找和我一起吃早餐的那个人。”
“他早就走了,说你会结账的。”服务员说道。
“啊,不是吧,我碰到骗子了?”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这种事情,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服务员脸色一变,说:“我看你们还挺熟悉的样子,你们不会是合伙骗我们,想吃霸王餐吧?”
“啊,怎么可能!一共多少钱?”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我也只能怪自己警惕性太低,随随便便就上了别人的当。一顿早餐钱而已,应该贵不到哪里去,一起给就一起给了吧!
可是,当服务员报出数字时,我发誓,我要收回刚才那个无知的想法。
“一共270元!”她说。
“什么?一顿早餐这么贵?”我有点难以接受。
服务员开始详细地跟我报每一份食物的单价,末了还要加收20%的服务费。
先不说每一项单价都贵得离谱,这额外加收的服务费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内心在吐槽,但是这样的公共场合,又是挡在走道上,好多双眼睛都盯着看,我不得不给钱。
可是,当我不情愿地打开钱包时,发现里面只有两百元整,才想起上车前老妈怕我带太多现金在身上不安全,只让我带了两百元现金,说反正到了上海之后有校车接,到学校之后再取钱用好了。
我试图讨价还价,可是服务员一口咬定我想赖账。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
“怎么回事?”
一个好听却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被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震得一惊,身体一激灵,下意识地扭头看去,记忆中那张帅气的脸瞬间映入了眼帘。
果然是他!
张季北!
我仰望了三年,一路追逐过来的张季北!
怎么这么巧,在火车上遇到了?
可是,遇到就遇到,为什么是现在这么尴尬的情形下?
服务员的话语仍旧像机关枪一样咄咄逼人:“这位同学一大早来吃霸王餐!”
“我,我没有!而且,也不是,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我也,我也不是不给钱……我只是,只是……”我红着脸,固执地为自己辩解。可是,因为张季北的意外出现,我紧张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张季北垂下眼帘,意味不明地看着我。随即,他神色微变,像是在记忆里搜寻我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样。
我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我本来是打算到了A大之后,美美地站在他面前,让他想起我就是当年那个在毕业典礼上鼓起勇气跟他表白的学妹,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种尴尬的情形下被他认出来。
“多少?这么多够吗?”张季北不再看我,拿出钱包,抽出三张百元大钞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张季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钱接了过去:“哟,小姑娘运气不错哦,有帅哥相救呢!”
我一时间窘迫难当,依然不敢抬头,怕被张季北认出来,却又希望他能把我认出来。
张季北却丝毫不理会服务员的玩笑话,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给我一杯咖啡,打包。”
服务员连忙回去给他冲咖啡。
我的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我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叫住他跟他道谢,并且告诉他,到了A大,我取了钱就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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