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跟每一天的早晨一样,黎夜说出了那句话,他从门外进来,拉开了窗帘,阳光开始一点点照了进来,床上的妙人也清醒过来,一声不响地便走进了浴室洗漱。黎夜突然停住了整理被子的双手,愣了片刻,然后冲到了浴室里,紧紧抱住了正在刷牙的她。
“黎夜,你干嘛,我在刷牙欸。”方惜文不耐烦的说道。
她终于回来了,黎夜在心里想到,他没有放开抱着方惜文的手,向暖这一次的回归持续了好几日,黎夜的精神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折磨,他不能呆在公司里办公,因为他要看住向暖,以免她在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破坏大局,向暖在家里放着吵闹的摇滚乐,吵得J和他耳朵都要聋了,脑子里一坨浆糊,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向暖要出去飙车,黎夜当然也要陪同,玩命又玩心的行为,早就要黎夜痛不欲生, 他不想跟那个疯子讲话,但为了方惜文,黎夜大部分选择了忍耐和沉默,他开始体会到了方惜文对于自己的感受,自己当初硬生生把她绑在自己身边,方惜文是有多不自在。
“今天我带你去看我一个朋友,收拾一下哈。楼下早饭J已经做好了,下去吃吧。”黎夜说道
方惜文点了点头,之后走到了衣柜前看衣服,当她看到一件没见过的红色长裙的时候,不自主地拿了起来,仔细端详,她很确定这不是她的衣服,上面还混杂着古龙水和香水的味道,她凑近问了问,混杂的为味道里有黎夜平日喷的那一款。
“你带女人回家了?”方惜文试探性地问道,“这件衣服是谁的?”
黎夜一把抓过了那件衣服,只是向暖前前几日买的,他没有想到今天方惜文会回来,一下子忘记收拾了起来了。
“我在楼下等你。”黎夜拿着衣服,匆匆下楼,思虑了这么多天,黎夜终于决定带方惜文去看心理医生,向暖出现的频率变多,人格维持的时间变长,这让他总是惴惴不安,他害怕向暖会永远取缔方惜文,他害怕自己睁眼再度看到那副皮囊装着嗜血的灵魂,他还没有弥补完自己的过错,方惜文不能就这么被另一个人格吞噬掉。
“你还没回答我,衣服是谁的?“吃饭之际,方惜文依旧抓着那个问题不放,不是在意黎夜是不是出轨,他们的关系黎夜就算找女人,也不能算得上是出轨,方惜文也并非吃醋,而是奇怪和疑惑,自己现在被软禁在这里都是因为黎夜对自己喜欢,对于弟弟的威胁也是因为是要挟自己的筹码,那么如果黎夜有了新欢,那么自己是不是能够更加容易逃脱了呢?
“是我给你买的衣服。“黎夜拿起了面前的面包,开始涂抹果酱,“你的衣服太素了,这件裙子在商场里看到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了。”
“哦。。。。。。。谢谢啊。”方惜文没有再问,而是闭上嘴吃饭,她看着黎夜,比起上学的时候,他的长相打扮都成熟了不少,尤其是男性的轮廓感更加明显,他很瘦,下颌线格外的明显,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亲生病住院,黎夜似乎憔悴了不少,脸色有些惨白。她刚才在楼上收到了陈家明的短信,他已经开始秘密渗入黎氏,调查其中的灰色部分以及账面问题,如果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李希瑞在职期间有什么灰色交易,就可以让黎氏彻底瓦解。
如果成功之后,接下来会怎么样呢?方惜文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亲手杀死黎夜的场景,一刀一刀插进他的心脏,她要为自己复仇,当年的事情根本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反而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可住进了黎夜的家里,她深刻感受到了这个家的压抑,空荡和没有感情,就像一个巨大的深渊,黎夜不止一次呐呐自语说着梦话,也会像一个孩子一样梦中流泪,如果不是万不得已,黎夜工作完都会回家,就算是已经很晚,他也会开着车回到这里,静悄悄地进门,生怕弄醒自己。她问过黎夜,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住在这个别墅,他有很多的资产,离市区进的房子多的是,这样子来回走的话,不是很浪费时间吗?
“这里曾经有我美好的一些记忆,虽然现在变样了,可我似乎也还是离不开这里。”黎夜说,“惜文,我们会有一个家的。”
那一刻,方惜文心软了,但理智又很快回来了,她不能同情一个伤害自己这么深的人,他做了太多的错事,等待他的只能是法律的制裁。
吃完饭,黎夜带着方惜文来到了黎心得诊所,黎心是黎夜的表妹,她的爸爸和黎夜的爸爸是好友,两人又正好是一个姓,取名字的时候便都取了二字,乍一听还以为是兄妹,黎心比方惜文大几岁,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装,扎了一个马尾,十分干练,她的长相并不是标准的美女,五官和比例都不突出,但组合在一个却是异常地耐看,和黎夜极具攻击和侵略性地长相相比,黎心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涓涓细流,深入人心,能够让人轻易地放下戒备之心。方惜文第一见到黎心,一种莫名的好感就油然而生。
“你好,我叫黎心,是黎夜的表妹。”她向黎夜点头示意之后,转而向素未谋面的方惜文伸出了手。得体,大方,用来形容黎心再合适不过了,她恍惚地伸出手握了握,在黎心面前,她自卑了,被人折磨过来的前半生,让方惜文更像是站在镜子的后面看这个世界,对人的戒备心导致了方惜文有时候总是很敏感,她从来都不会对陌生人表现出友好,交朋友的能量早就被悲惨的人生透支了。
“请坐吧。”她邀请方惜文坐到了沙发上,黎夜则是离开了房间,静静地关上了门,这下方惜文知道了,黎夜根本不是拜访什么朋友,而是带自己来见心理医生,方惜文起身想要离开,相比起门外的黎夜,对于黎心的抗拒感更加的强烈。
但黎心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道:“表哥是看你经常多梦,睡不安稳才带你来我这里舒缓一下,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就聊聊天。“
“我没有。”方惜文回答道,“我不需要看心理医生。”
“现代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心理上的空缺,所以不要觉得来看心理医生就有心理负担。”黎心拉远了自己和方惜文之间的距离,减少她的抵触情绪,给予她的一个舒适的独立空间。而门外的黎夜似乎比方惜文更加紧张,是不是透过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两人似乎聊的还算是顺利,他看不到方惜文的神色,只能通过黎心的模样判断里面的氛围。
“黎医生叫你进去,说有话跟你说。”方惜文走了出来,说道。
“你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哈。”说完,便推门进去了,方惜文环顾四周,不远处站着几个保镖,她见过,这几个人就是经常跟着黎夜的,果然,无论黎夜在不在,自己都逃不掉。
黎心回到办公桌的地方坐下,黎夜则是坐在了对面,看着她并不好的神色,黎夜的心揪到了一起,没等黎心说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怎么样?“
“她对于人的接触和靠近有很大的抵触,很敏感,就算是正常人的安全社交距离,有人靠近,她也会紧张,包括她阐述的事情的时候,感情修辞很少,语句很短,不是很想回忆以前的事情,就像是说明文一样,但这反而显示以前的事情对她造成的打击非常的大,至于你之前跟我说的她有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第二人格,我现在不能确认,但结合你跟我讲过的事情,包括今天的谈话,和方小姐的心理状态是很有可能导致第二人格的出现,这是为了保护我们认识中那个敏感脆弱的方惜文。“黎心用最好理解的话语阐述着,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插进了黎夜的心,她病了,病了很久,而自己就是这个病的毒瘤。
“表哥,你爱她吗?“最后,黎心问他,”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离她远点吧,这样子有利于她的精神恢复。你才是她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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