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寒露寂静。
四行仓库
“弟兄们,现在是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二十六号,晚上十点零七分。”
“整个儿上海,能够留守的军队,全都在这儿了。”
“弟兄们,既然到了这儿,就要有必死的决心。”
“所有人,都不要心存侥幸,抱有苟且偷生的妄想,明白吗?”
“是!!”
顾予初紧紧的跟在朱胜忠后面,听着战士们的宣言,深感敬佩。
自当她说出要参军时,朱胜忠就道要找机会把她送出去,顾予初自然不肯,便一直跟着他,企图改变他的想法。
“团座到……”
“立正!!”
随着这一声吼出,所有人停下脚步。
顾予初没注意,撞上了男人结实硬宽的后背。
她身子向后倾倒,朱胜忠及时扶住了她,声音一如他本人的冷硬,“小心点,弱不禁风的。”
顾予初点点头,然后随他一齐看向上方的那人。
那人一身军装,身材高大,威严满满,满身杀伐。
下方一群战士也立正稍息。
“报告谢团附,机枪连连长雷雄前来报到!”
“损伤七人,沿途收拢各部逃兵十六人。”
谢晋元点头,“就位!”
“是!”
他看向下方仓库周围的一众战士,脸庞不怒自威,发言道,“弟兄们,外面有几十万日军,一旦交火我们万无生存的可能。”
“以上峰的预估,能守半天已属万幸。”
“明天全上海的百姓都会看着我们,所以四行仓库将是我们最后的阵地。”
“也就是,我们的坟墓。”
“做事情……”
他眼神郑重,随后让战士们继续做事,转而回到楼顶。
“继续构建防御工事……”
“朱班长,那儿的逃兵,连长让你去看看……”
听见手下士兵的声音,朱胜忠抖抖衣襟,酷冷的转身就走,身后小尾巴亦步亦趋跟上来。
“你还跟着我干嘛?“朱胜忠脚步一顿,深眸微微眯起,他眉宇间的戾气很重,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
好凶。
顾予初望着他,有些不敢开口。
纤尘不染的温软软目光,看得朱胜忠心尖一抖。
他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忽略心头那莫名其妙的异样情绪,眉目间尽是矜傲不羁,“随便你,反正参军是不可能的,留在这里更不可能……”
顾予初失落的垂下眼,见他走了,也连忙跟上他。
“你们几个,莫咽气儿的,站起来!”
“列队!”
“报自己的部队番号!”
朱胜忠大步流星的走来,看着眼前一群懒散不成器的逃兵,额头爆出根根青筋,阴鸷的眉眼在晦暗的灯光下,压迫感十足。
躺在沙袋上的老铁翘起二郎腿,不屑一顾,十足的老兵油子,“报什么报,拉老子垫背。”
“你个瓜怂!”
朱胜忠眸光深敛,下颌紧抿,他全身上下被寒意裹挟着,看向老铁,暴躁狂野大喊,“你说的啥?!”
“站起来!”
老铁心里嗤笑嘴里叼着根烟,慢悠悠起身,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挑衅道,“立不住了。”
“咋地!”
说完又躺在沙袋上,仿佛对他视若无睹。
朱胜忠一把拿出手枪,保险栓往皮带上一扣,蓄势待发。
他一字一字,阴沉寒郁地开口暴喊,“站起来!”
又一个逃兵站起来,悠哉道,“要不就一枪毙了,要不放人走……”
朱胜忠怒不可遏,倏地朝他开了一枪。
那逃兵高大魁梧,身手矫健,阻住他的手臂,枪便打歪了。
俩人手上动作对打,眼神对峙,谁也不肯落入下风。
“都别动……别动……”
一旁的士兵枪指向和自家朱班长对峙的逃兵怒喝,“放手!”
俩人同时松开手,朱胜忠乌黑沉沉的眸子似寒星凛冽,关中汉子声音硬气十足,“七班!”
“到!!”
“把这一帮狗日的逃兵,拉出去毙了!”
“是!”
朱胜忠走的很快,顾予初跟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面容狠戾,穿着军装里的白衬衣,解开几颗扣子,敞开着胸膛,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古铜色的皮肤。
腕骨绷紧的线条,跟因为愤怒而崩起的小臂肌肉相得益彰,A气十足。
顾予初脸色微红,朝他走去。
她一走来,所有士兵的视线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穿着月白色碎樱斜襟衫,和银线绣折枝海棠的半裙,全身只露出一截纤细雪白的脚踝。
干净衣裙下的弧线发育成熟,处处诱惑着荷尔蒙爆发的年轻男人。
老铁一群逃兵看直了眼,眼珠子都恨不在黏在顾予初身上。
这,哪儿来的姑娘?
聚集到身上的视线太过灼热,顾予初蹙眉走到朱胜忠身后,指尖轻轻拽着他的衣袖,满满的安全感。
朱胜忠看向这群逃兵的好色模样,神色愈发沉了两分,微微垂下额头,碎发掩盖住眼底的寒气。
他将顾予初护在身后,对他们凶狠大喊,“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逃兵们被他吼得身子一抖,吓了一跳,不敢再看。
“老朱,把那帮逃兵拉出去,修外围工事!”
不远处的杨德余对他喊道。
朱胜忠会意,冷冷喊道,“列队!”
身旁的顾予初看着他,指尖微颤,心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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