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要不你们给我来个名字？？

江河记忆里的家，总是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每回想起总像是踏进了一个漩涡，朦朦胧胧。他拼命睁大眼睛，却好似有一张面纱隔绝了两个世界。

他看不清母亲的脸。

除了父亲放在箱子底下的密封的相册，和他们一家的记忆，母亲似乎从没有在世界上存在过。

但是一切又像是有她的痕迹。

母亲喜欢清晨的海浪声。

母亲喜欢星星点点的满天星。

母亲喜欢一眼望去是片绿色的小山。

所以他们的家，二楼的落地窗可以望到无尽的海。

他们家的花园里是父亲，哥哥和自己亲手栽培的大片满天星，就像天上的星星坠入了凡间。

而他们家背靠着小山，山上树木摇曳，倒映在眼中是葱葱郁郁，十分养眼。

家里的一切处处都有母亲的身影，仿佛她从未离开过。

但江河知道，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那天春雨酣畅淋漓，母亲病房里是刺目的白色，没有生气。

死一般的寂静。

四周空荡荡的白墙就像洪水猛兽，气势汹汹，吞噬了每颗跳动的心脏，似乎所有人都随着病床上的人一起离开了世间。

所有人，包括小江河还有他的哥哥江川，没有一个人说话。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母亲当初玩笑着吟唱的话，竟也成了现实。

父亲一向豪爽，此刻沉着脸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妻子。

母亲的脸色早已苍白，唯一不变的还是嘴角那抹残留的笑。

似乎她下一刻还能笑着睁开眼睛叫着“你们输了”而沾沾自喜好半天。

小江河突然挣开哥哥的手，迈着小短腿就向病床走去，江川赶忙制止，把他拉出了病房。

小江河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他只是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哥哥。

“我想给妈扎个头发。”

江川一向比其他孩子冷漠，此刻听了弟弟的话也忍不住动容：“是，妈最爱美，她如果知道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又该骂我们了。”

两个孩子似乎一瞬之间各自成长，他们拉着手坐在病房外，靠着墙说起话来。

“哥，妈会不会舍不得我们，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小江河对于“去世”这个概念，还是有着自己的固执与理解。

江川没有舍得去告诉他事实，他只是把小江河揽入怀里，轻轻在他耳边低语：“你说的对，妈最喜欢咱们俩了，肯定不舍得走这么久不回来看看我们的。”

两个孩子就这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彼此给着勇气，度过这漫漫长夜。

“后来啊，父亲给她办了个简简单单的葬礼，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总是拉着我爸絮絮叨叨，让他一定给自己选一个好看的照片做遗照，她说别人来看她最后一眼的时候，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江河轻笑一声，像是对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照片我看过了，特别好看。”

“去葬礼的路上，对面楼住着一个老人，他啊，老了腿脚不好，我们经过的时候，他坐在门口，还吹起了唢呐。我们就慢慢悠悠的走，听他一曲唢呐吹完，才又重新出发。”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

“我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你说好不好笑，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叹息的一声，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江河抿起嘴角，淡淡的笑容在南乔眼里，却异常悲伤与惆怅。

“南山的风吹绿了山，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母亲也再也没有回来看看我们。”

一寸相思，化作万千秋水长。

南乔不喜欢悲伤的场面。

她的心莫名也坠落了谷底，忧伤的气氛蔓延，她眯着眼睛看向山下葱葱郁郁的树木。

“我想，天堂一定很好玩，到处都是天使翅膀抖落的羽毛。她们在天上吃火锅，溅出来的汤汁穿过云层，就变成了流星。你想，流星那么漂亮，你妈妈白天一定在忙着制造啦。”

“等到了晚上啊，她就偷偷的起床，透过云层看你和你哥哥睡觉有没有踢被子，等到天那边出现第一道曙光，她就又悄悄藏到了天上。”

南乔摇头晃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俏皮的话和天真的猜想让江河转移了注意。

感觉自己从没有认认真真看过她。

她不像平常的女孩子。

她看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又细腻透彻，像是早已看清了一切。

那双盈盈笑意的眼睛，灵动飘逸的背后是清醒和淡漠。

故意听不懂任何明示暗示，喜欢看着对方滑稽的表演。

她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

她很聪明。

把自己伪装的没心没肺又爱笑，直到骗过了自己。

如果江河用面具伪装自己，那南乔什么也不需要用。

她自欺欺人般，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糖汁：我不会写这种场景…万幸至亲仍然健康常乐。为什么江河会看清南乔，大概是因为两个人有共同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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