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我加入了地球文化部,也不出意外地加上了他的联系好友。
我偷偷地把他置顶了,聊天记录也停留在客气的问好之中。我想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却又被莫名的自卑感给劝退。
于是等我到了大三,他到了大四。我们的关系还是那么疏远。甚至在一同去地球收集资料的时候,我们都是离得远远的,他同他的朋友交流,我同我的朋友讨论。
偶尔忍不住抬眸看他,却害怕我那卑微的暗恋被他知晓,又匆匆收回了目光。
高斯会拍照,手里会拿着一个正方体的、黑白的被称为照相机的事物,不断将地球上难见的美景压缩在一张薄薄的照片里面,定格在那里。我硬着头皮向他请教,他乐于教授我如何拍照,所以那一架不大不小的照相机,由他手里落到了我的手中。
咔嚓几声,便是地球四季风光。
我看着我手里与他留下的照片内容,从绿杨影里白沙堤的春天,到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盛夏,又到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晚秋,最后来到了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初冬。
那一张张照片,不仅清楚地列出地球季节走向,也象征着我那对他的绵长爱恋稚苗成树的过程。
于是卑微如我,被所有舍友在感情导师上默默拉黑。
她们为我出谋划策,可行度很高,但我还是不敢动手,气得她们差点对我动手。
“你专业成绩好吗?”
我摇摇头,“曼教授的地球方言英语科快要挂了。”
恋爱达人宿舍长狠拍了一下我的大腿,疼得我当场窒息。
“这不就好了?高斯英语成绩很好的,这样吧,我替你约他出来给你补课。”
说着,她就拿出她的联系终端。
我不清楚他怎么会有高斯的联系方式。羞耻心作祟,逼着我红着脸去拿她终端,企图扼杀她的计划,没想到她笑嘻嘻地举起了终端,伸到我面前。
熟悉的头像,熟悉的人。
“补课吗?奈克希亚英语成绩不大行。”
“奈克希亚吗?当然可以。”
“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就成了吗?”宿舍长得意地晃了晃她的终端,“我们打个赌吧,如果高斯毕业之前都没有和奈克希亚在一起,我就请大家吃一个星期的饭!”
“好!”
赞同声此起彼伏,但我没有丝毫欣喜的心情,只呆呆坐在原地,任由无法消磨的自卑与紧张将我吞噬。
于是,从高斯答应给我补课开始,每个空闲的下午亦或者晚上,我都会被摁在化妆桌前化了一个又一个的妆,看着自己脸上浮现出自己不曾看见也不敢面对的艳丽,又被拉去试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然后就被踢到图书馆里去找高斯补课。
我不清楚高斯喜不喜欢我的装扮,因为每一次他见了我,都是笑着将资料推到我面前,简洁地讲我们当天补课的大概内容,连多看我几眼衣服的眼神都没有。
他真适合当老师。
我握着笔,听着他温和讲解的声音忍不住想,又忍不住侧首去看他。
等离子火花塔的光辉从落地窗外泄入,照得他本就精致的侧脸更好看了,就像是展览馆内那一尊由最具有艺术创造力的尔耳星人雕刻的塑像。
但高斯更好看。
我肯定地想。
他是活生生的。如同一滩流动的春水,没有人不喜欢藏着春意携着鲜花的溪流。
他转过头来看我,距离近得我都可以看见他脸上小小的斑点,甚至都能隐约感觉到他平缓的呼吸。
他一愣,眼灯闪了闪,柔和的光辉更甚。突然之间,他笑了,轻声开口:
“他们一见钟情,这个句子怎么翻译?”
“……They had fallen in love at first sight,对吗,高斯学长?”
他转了转手里的笔,白色的光辉在他眼底轻闪。
“对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听讲,刚才还在想,如果你没答上来,明天就不带你去地球摄影了。”
我笑了,顺势趴在自己手臂上,看着光屏上微微闪烁的光。
他拿笔轻敲了敲我的头,“坐直,继续。”
“对了,下周开始我要忙着毕业论文的事,可能没法那么频繁地给你补课。明天我把我的英语笔记拿给你,你看着,不懂就终端上问我,我一定会给你解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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