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薄冰

【教皇殿】

此刻，议事大厅内只有三人，却连空气都似乎凝结上了一层寒霜。教皇比比东端坐主位，身上散放出的威压使整个气氛诡谲云涌，新一代武魂殿最出色的弟子邪月立于座下首席，颀长的身躯稍稍偏侧，额前的银发遮住了他余光瞥向来人的复杂情愫。千仞雪来时已换回了宫裙，没有过多的花纹装饰，样式古朴而典雅，金色的立领护住了她那雪白而修长的脖颈，一头金色的长发有些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显出几分雍容。

千仞雪就静静地站在二人十米之外。议事厅内的死寂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比比东充盈着难以令人读懂的情绪的目光始终凝聚在千仞雪脸上。但千仞雪却分毫没有退让的打算，眼底尽是冷漠与疏离。

比比东：小月，你先出去

邪月：是

邪月恭敬的应了一声，走至千仞雪身旁时，神色晦暗不明。他知道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快步离开了议事大厅。

教皇殿内就剩下比比东和千仞雪两人，比比东缓缓站起身，在如今只有十四岁的千仞雪面前，她还是显得更高挑些。比比东一步步朝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儿走去。

千仞雪并没有因为比比东的气势而退后半分。她一脸淡然，仿佛此刻眼前站着的，只是个素未谋面的普通人，目光甚至更盛比比东。

一道极为复杂的光芒从比比东眼底闪过，突然间，她全部的气势在这一刻仿佛全部消失殆尽，轻叹一声。

比比东：这么多年了，你任性够了吗？

千仞雪：教皇慎言，我只是得大供奉之令在外历练。倒是您野心勃勃，计划让我助雪清河夺取皇位从而掌握天斗帝国，又想借其手除掉我。果真打得一手好算盘，你说是吧，冕---下---

听着千仞雪语气中的嘲讽，比比东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从没想过她的女儿已经猜忌她到了如此地步。紫光从比比东眼底一闪而过，又被她努力压下。

比比东：你是武魂殿的少主，此事交由你去做最为稳妥，也可更快获取天斗帝国的支持

千仞雪：哦？我竟不知教皇冕下如此信任我，你敢说此计划中没有一点私心吗？

千仞雪冷哼一声，脑海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年发生的事，眼神更为凌厉。

比比东：放肆！我的话你如今是一点也不听了吗？

千仞雪：这件事我自然会去做。在此之前，你记住，你是你，我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你不是说过么，我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错误。父亲已经死了，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以后我们各自为政。你管你的武魂殿，我管我的长老殿和斗罗殿。从现在开始，长老殿的所有长老，你都无权调配

比比东：你说什么？

比比东的目光重新变得凌厉起来，强大的气息顿时凝聚成一股犹如实质般的压力逼迫千仞雪接连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一缕血丝从千仞雪嘴角处流淌而出，但她脸上的冷笑却并没有减少分毫。

看见那一抹殷红，比比东愣了一下，这才找回理智。懊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缓缓地收敛身上凌厉的冲击。

比比东：你出去吧。去见你爷爷吧，如果他也同意你的说法，我没意见

这一刻，比比东终于绷不住情绪波动，她猛的转过身背对着千仞雪，精致的脸庞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千仞雪冷冷的扫了比比东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议事大厅的门因剧烈碰撞发出一声轰响，仿佛将母女二人隔绝在了两个世界。

比比东也仿佛瞬间被抽取了所有力气，跌坐在椅子上。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面庞流淌。谁能想象，这位铁血教皇竟也有如此软弱的一面。

罗刹神：除掉她……除掉她

耳畔处又响起那魅人心魄的嗓音，也正是刚才紫光的来源。自当年一事过后，无人知晓，这道邪魂已纠缠了比比东数十年。

比比东：我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比比东费劲将它逼出脑海，额头已是布满汗珠。

【长老殿】

千仞雪：爷爷

站在入门处，千仞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本冰冷的面庞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倔强，泪水顺着面颊流淌。

这位魂力深不莫测的大供奉转过身，一切似乎还是千仞雪记忆中的那样。容颜俊朗，五官深邃。金色的长发柔软的披在他华贵的长袍上。阳光洒下点点碎金。上扬的唇角，他淡淡微笑，让人莫名生出顶礼膜拜之感。

千道流轻轻将千仞雪揽入怀中。算起来，她也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心智并不需要太过异于常人成熟。但能让千仞雪如此情绪外露的，如今也只有唐三和千道流两人罢了。

千道流：小雪，你去见过她了？

千道流轻轻的抚摸着千仞雪那一头金发。

千仞雪默默的点了点头。

千道流：其实，她心里也很痛苦。毕竟，当初错的并不是她。她对你的感情，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千仞雪：爷爷，难道您也不帮我了么？

千仞雪泪眼朦胧，一时间极为委屈不解。

千道流放柔语气，格外宠溺。

千道流：是不能帮。虽然她这次计划有些操之过急，但也并没有做错。小雪，谁的实力更强，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或许，她会成为多年来第一个达到另一层次的人。就算是我，也需要支持她。你要做的，是好好帮她，而不是与她作对。其实，你之所以是双生武魂，也并不乏有她天赋传承的缘故。不论怎么说，她毕竟都是你的母亲

千仞雪整个人都呆在那里，良久没有开口。千道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安抚她，给她思考的空间。

……

黄昏之前，千仞雪内心挣扎地同意了此次夺位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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