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即将溺死在深海的人抓住了那一丝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便利店的门口前，栗色长发的漂亮青年扯着另外一个金色短发男人的外套衣角，说出这样一句像是搭讪的话。

但是任谁看到长发青年的神情，都不会认为他是在单纯地搭讪。

青年的眉头皱起，嘴唇紧抿，蜜色眼瞳里盛满追忆与哀恸。

你看到现在的他，会联想到冬日初雪过后的一株颤巍巍挺立的小草。积雪在他的两片早已枯黄的叶子上堆叠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压的他弯下腰去。

但他没有倒。像是在期待来年春天的第一句春风，期待来年夏日的第一声蝉鸣，他就这样身上压着体积远大于自己的积雪，骄傲地站在那里。

但是只要你伸出手指，只要轻轻，轻轻地一推，这株小草就会被压弯。就像现在的青年，像是即将溺死在深海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于是他固执地抓住这一丝光，即使是幻觉也不愿松手。

“澈也，你们认识？”

旁边大步走来的卷发男人打破了寂静。

松田阵平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奇妙。

因为前几天周末加班处理东京的几起有关炸弹的案件，今天上司难得得让他们组休假一天，好好休息。

本来打算睡一整天的松田阵平被自己的幼驯染萩原研二好说歹说拉出门，出来采购生活用品。路上遇见同组的后辈，于是三人决定一起。

走了一段路，后辈松下澈也想去便利店买瓶饮料，松田阵平想了想，也和他一起进去了。而萩原研二正和一个路过的小姐姐聊天，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等他选好饮料排队等着收银员，一回头却发现后辈被一个冲出来的陌生青年扯着衣角，两个人互相对视，好像要看到天荒地老。

“唔，抱歉，我好像认错人了。”

陌生青年冲他们歉意地笑了笑，放开了手。松田阵平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后辈的金发上停留了几秒。

路旁的萩原研二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结束了聊天，走了过来。

“小阵平，怎么了？”

“没什么。”松田阵平将目光从青年身上移开，回答自己的幼驯染。

“先生，没有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金发男人，也就是松下澈也，看着面前青年漂亮的脸，温柔地冲着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金色短发，好像这样就没人能看见他微红的耳朵。

“哦好，真的很抱歉，打扰你们了。”季与夏再次向他们道歉。一行人正要分开的时候，街边一栋高楼突然传来爆炸的轰鸣。

季与夏转身望去，皱了皱眉。

是安室透他们执行任务的那栋楼？任务分配中没有放炸弹啊？

面前三人神色严肃，匆匆向季与夏告别之后，就逆着逃跑的人潮向大楼赶去。

季与夏本想追过去，但是又一声爆炸声传来，季与夏感觉到耳边嗡嗡的响。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再然后是一片冲天的火光，伴随人们的尖叫。房屋在爆炸声中垮塌，一些来不及跑出来的人被压在废墟之下。尖叫声，呻吟声弥散。

但他只能感受到一只汗湿的手捂住他的眼睛，他被另一只手坚定地拉着，绕过一路上的废墟，找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

记忆中的金发少年十六七岁，面容还带着稚嫩，脸上蹭上了灰，他将栗发少年推进角落，小声说，“夏夏，我们先待在这里。”

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接着是几个成年男人的声音，“刚刚那个人影好像往这边来了，再仔细搜一下，boss的命令，必须一个不留。”

金发少年的拳头攥紧，过一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他偏过头轻声在栗发少年耳边说，“夏夏，你一直待在这里，之后安全了再出去。”

那你呢？

季与夏看见记忆中的少年紧紧攥住了金发少年的衣角，却被金发少年一根一根手指掰开。金发少年最后摸了摸少年的脸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冲了出去。

不要！记忆中的栗发少年拼命想要伸长手拉住他，却只是抓住一片衣角，再然后那一片衣角也从手心滑出。

想要站起身跑出去，却只是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蹭出一片划痕。

向来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少年，突然遭遇生离死别，只能呆愣愣的躲在角落，等着那个大概率不会再回来的人。

再然后呢？

铺天盖地的报纸上用黑体大字写着，“灭门惨案，谁是凶手？”他们贴上高清的案发现场的图片，所有人对着报纸或是抒发自己的同情，或是恶意猜测这家人是惹了什么人。

季与夏再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记忆中的爆炸声和现实中的爆炸声重合，他不得不大口喘气才能保证自己的正常呼吸。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握住他的腰肢，带着他隔开人群，站到了街角一个无人的角落。

诸星大看着面前的漂亮青年。

刚刚执行任务时，安室透刚刚潜入进聚会，将会场的结构发给他们之后，聚会场地就突然传来爆炸声。

来不及按照计划进行，诸星大将倍镜对准富豪，打了一枪之后就匆匆转移。

经过街道时，无意中瞥见青年愣在人群中间，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像是喘不上气一样捂住胸前。

上前几步，穿过人群，将青年带到安全的地方，诸星大敏锐察觉到每有一次爆炸声，青年的脸色就苍白几分，微微泛红的眼睛似乎要泛出泪来。

ptsd？

诸星大将这个猜测藏在心里，“我们在这里等绿川光他们吧。”

青年轻轻点了点头。

那边渐渐没有爆炸声再次响起，大楼外面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安室透和绿川光换下伪装，两人在警戒线外碰面。

这次任务是考核任务，至关重要，他们也没办法向上级传递消息。

本来按照任务分配，并没有炸弹这个环节。但富豪的一个仇人在大楼里偷偷安了炸弹，想要趁这个机会炸死他。

安室透本想趁乱靠近富豪身边暗杀他，但诸星大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先开了一枪。安室透确认任务完成之后，立马脱下服务生的衣服，从大楼的后门离开了。

绿川光已经在楼外等着，“诸星大发了会和的位置，我们去找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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