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往-Chapter 4

“殿下！前线来报！大王子在撤退途中被温斯特王子冰沂率领的军队偷袭，抵挡进攻时从马上摔了下来。”

“什么？情况如何？”

“怕是…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颜爵万万没想到颜阙最终的下场会是这样，心里不禁唏嘘。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

臣子不会允许一个残疾无能的王子上位，毫无疑问，这场手足之争，颜爵获得了胜利。颜阙倒台，军队兵心涣散，卡特兰王必定会让颜爵前往前线，替代颜阙成为全军统帅。现在的情形，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影，这场战争你如何看？”

“殿下，这…”

影有些犹豫，一直以来他都是听从殿下的吩咐，殿下的决定他从来不会怀疑，如今被这么问，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实话实说便好。”

“殿下，此次战争本是我国先挑起。王上嗜血好战，仅是为了发泄私欲便对毫无防备的温斯特发起进攻，打破近百年来帝国的和平。我与军中士兵接触过，得知我军在温斯特所行之事，实在是惨无人道、丧尽天良。”影露出痛心的表情，“今已征战4年，战事不利，国库空虚，士兵身心交瘁，百姓怨声载道。这场战争，真的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一下子将心里话说出来，影感到有些意外。他紧张地观察着颜爵的反应。

颜爵双手撑着桌子上，背对着他，双眼紧闭，似乎是在沉思。

许久，颜爵开口道：

“这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吗？”

他转过身面对影，金色的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从四年前在厅堂阻止父王挑起战事，到这几年不断寻找能与冰沂接触的机会，被颜阙和父王察觉阻挠而无果，我们已经耽误了太久，无论是卡特兰、温斯特，还是帝国，已经经不起战争的折磨。

“现在机会摆在眼前，时机已到，是时候结束这场荒唐的战争了。”

“是！”

影有些近乎崇拜地看着他的殿下——殿下的决定，他从未怀疑过。

冰璃雪坐在白莲池边的亭子里。快要入冬，池子里的莲花因寒冷现出枯萎的模样。与温斯特的白莲不同，卡特兰白莲适应不了低温，一般只在夏秋两季开的茂盛。

这里的白莲，终归还是与温斯特不同。冰璃雪将手中白莲的花瓣一瓣一瓣撕下来，心里感慨着。

思绪间，一件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冰璃雪不用看便知是谁。

“天气渐寒，小心着凉。”

颜爵坐在冰璃雪身边，看见她把玩的白莲，不禁叹息：

“没想到我大费周折找来的种子，终究是没能挺过卡特兰的冬天。”

“本就不是属于卡特兰的东西，再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事实。”

听出话有所指，颜爵自嘲道：“你说得对。”

似乎是注意到言语欠妥，冰璃雪转移话题道：

“听说大王子摔下了马，恐怕对你再也造不成威胁了。”

“还得多谢阿冰的哥哥帮我除掉了这个威胁。”

说这话时，颜爵观察着冰璃雪的表情。他确信，宫中必是有人向外泄露了卡特兰的行军计划。而这人，只能是冰璃雪。

冰璃雪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水，直视着他：

“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斯特，与他人无关，你不用道谢。”

突然间，颜爵的手紧紧握住了冰璃雪的手腕。

“那你呢，你做这一切可会考虑其他人。”

颜爵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深陷宫斗数年，他本该理智镇静才对。但内心隐隐的不安感令他害怕。他看不透冰璃雪。他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融化那颗寒冷的心。先是颜阙，下一个，会不会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冰璃雪被颜爵猝不及防的举动吓到。颜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似乎第一次在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看到了矛盾纠结。

“我说过，若是殿下能取大王子而代之，是温斯特乐意看见的。”

颜爵笑了，他松开了冰璃雪的手。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肯定的答案罢了——而冰璃雪并没有给他。

“明日我便会赶去前线。”颜爵像平时一样温柔地将冰璃雪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想与冰沂见一面，若是阿冰信得过我，一定有办法的吧。”

正要起身时，他看到了自己送给冰璃雪的那个头饰，迟疑地伸手碰了碰。

“这个，你戴着很好看。”

脚步声越来越远，冰璃雪缓缓松开桌下攥紧衣裙的手。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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