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辉与停滞

孤独感油然而生。它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少年差点将其显露出来。

两行清泪从脸颊划过——也只有这种人皆有之的情感无需隐藏且不会带来危险。

他从九岁左右开始，便隐隐觉察到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将会落在他的肩上。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或许是对导师的认知更加深入，或许是对于言语的观察更加敏锐，这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而这种预感，在这一刻显得尤其强烈。不是绝密任务，他能预想到，一定是一个更加重要的东西。当他接受，或许是早已被安排到这个无法抗拒的使命之中时，他便自然而然纳入了他们之中——没有人会将他看作一名涉世不深的少年。而这些，无需也绝不可能询问他的意见。

他们是谁？到了那时，他自会知晓。

继续导师的项目，于他而言是必然的。正如他先前向埃克斯所表示的那样。未完成的事情，自当由他来收尾。

“她是一位卓越的科学工作者。”

他轻声道出这句话，并非是说给某个可能在暗处监视他的家伙听的。没有什么，比起这句简单的话，更能契合她光辉的一生。

不是所有人都会将平生功绩刻在石头上。她是一位纯粹的科学研究者——即便在冒险协会也不多见。

他收好信纸，打开电视，熟练地调至电脑模式。这台电视与浮空城信息中枢相连，可以保证各项最新研究成果的同步更新。主要便于研究员查阅资料，也避免一些心术不正喜欢投机取巧的人盗用他人的研究成果。

大致浏览了一下生命科学的最新成果，没什么称得上一次突破的进展，大都在一些陈旧的课题上“独辟蹊径”。有几篇的数据说服力不足，推导浅显，甚至还有错别字，完全是急功近利的产物。

浮躁，是目前冒险协会年轻科研人员组成的团队中，普遍存在的问题。

科研最重要的就是沉淀。无论是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都是常有的事。厚积薄发，才是科研的特点。通过不断完成简单的课题来引起高层的注意，以获得更多资源，其本身，就与科研的初衷背道而驰。

下一次划时代的技术爆炸的契机，很可能会基于各个领域之间的融汇。而生命科学因种种限制，难以达到其应有的高度——林初晴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她从未在他面前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其实，无论是生物学还是物理化学等科学分支，尤其是人工智能，在发展到一定程度时都会引起普遍的恐慌和抵触，从而陷入停滞。

新的瓶颈已经不远，这次，由有谁来突破它呢？

对于一位科研人员来说，令人绝望的事只有两件——一个绝无可能得到答案的难题以及一个被照得透亮的领域。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最近常做的噩梦：

一片漆黑的空间，他动弹不得。只能隐约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远处飘零：

你逃不掉的。

墨凌羽打开笔记本电脑。这台电脑不仅性能良好，而且有极坚固的防火墙，采用虹膜识别技术，基本杜绝了信息泄漏的可能性。

各类文件都在，只是录入时间定格在了几年前。

他将电脑关好，放入背包，又收好标本和信，空盒子被小心地放置在书架上。

还有一个必定要去的地方，那是她最后的长眠之地。

嘟嘟

电话接通

“喂，你好。可以帮忙订一张去文渊的机票吗？”

“抱歉，没有……”

“我知道，临近城市的机票呢？”

“什么时间？”

“今天或明天都可以。”

停顿了一会儿

“抱歉，目前只有后天的机票。您也可以选择乘坐明天的火车。”

墨凌羽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火车票吧，什么时间？”

“二月十七日，早上八点从新野火车站发车前，当晚7:15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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